年宿宿如遭雷擊,嘴裡咬了半塊的糕點悄然無聲地落回盤子裡,她怔住了。
皇後早有意將她指給秦奉天,說給時間她考慮,實際是因為還沒找到合適的時間讓皇帝指婚,如今就是個絕佳的機會。
兩國交好,皇帝龍顏大悅,秦奉天護送塔亞麗公主回國有功,而她作為隨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帝一定會大賞。
皇後就是想借此喝酒的興頭上讓皇帝大手一揮,把婚事定下來,君無戲言,就算事後斟酌覺得不妥,也不能反悔。
皇帝放下酒盞,笑意收斂了幾分,目光在秦奉天和年宿宿間遊走,最終落在年宿宿身上,“是啊,年姑娘越發亭亭玉立了,正是婚配的好年紀。”
涉及女兒婚姻大事,年丞運自然少不了要出來說話。
“謝皇上、皇後關懷。”他戰戰兢兢地揖禮,回頭一眼看年宿宿,見她神色平靜,不失大家閨秀風範,心中十分欣慰。
換作彆家小姐,帝後親自過問婚事,要麼是驚喜到失了矜持,要麼嚇到殿前失儀,年宿宿卻鎮定自若,不罔他寄予厚望。
年丞運抹了把汗,餘光落到上頭那位身上。
他知道皇後的目的是什麼,但是他並不想讓年宿宿嫁給秦奉天,至少現在不行。
他猜,皇帝也不會同意的。
身為開國老臣,他跟著皇帝也有二三十年了,雖不敢私自揣摩聖意,但他自詡是最懂皇帝的人。
如今這局麵,他要做的就是依照皇帝的意思遞個台階。
他笑了笑,自嘲道:“隻不過這孩子在府中被臣與夫人嬌寵慣了,越發沒規矩,若現在讓她嫁人,豈不是讓人笑話?等臣回去後讓夫人好生教她規矩,再議婚也不晚。”
皇帝似笑非笑,使眼神讓身後侍女倒酒,不緊不慢地將酒飲儘了。
年宿宿抬眸看秦君鬱,他對此事是什麼看法呢?
秦君鬱壓著眼簾,把玩酒杯,大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這時機他說什麼都不對,皇後的目的,皇帝不會不知,就看他要不要讓秦奉天來坐太子之位了。
若想,便允了這親事,若不想……
他冷笑,看年丞運這老狐狸的反應,不難猜測皇帝的意思。
他灌下一杯酒,目光與她擦過,兩人幾乎同步閃躲。
皇帝不表決,皇後坐不住了,“丞相此話差矣,年姑娘蕙質蘭心、心思剔透本宮是知道的,何來沒規矩一說呢?”她看著下方斂目垂眉的年宿宿,眼中流露出欣慰來,“本宮瞧著這孩子是越發喜歡。”
“誒?”皇後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天兒也到娶妻的年紀了,彆家公子和他一樣年紀的孩子都會跑了,本宮羨慕不已。天兒呢……王妃之位空著倒也罷,連個側妃、妾室都不肯娶,本宮想到這事兒就頭疼。”
年宿宿看了秦奉天一眼,暗自誹腹:你的孩子也會跑啊,到底在羨慕什麼?
聽著皇後的話,眾人心照不宣,都等著最後那句重點。
皇後噙著笑,“正好,年姑娘與天兒年紀相仿,相處得又不錯,如若能成就一段佳話,本宮就十分高興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皇帝再一點頭,這樁婚事就板上釘釘了。
年巧月急得眼歪嘴斜,不停地給對麵的秦奉天使眼色,那表情分明在說:
王爺!你快說句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