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發表(2 / 2)

說幫紀阮洗澡真的就隻是字麵上的意思,洗得又穩重又含蓄,還幫他把頭皮按摩得很舒服。

紀阮被顧修義抱著吹完頭塞進被窩裡後,聞著香噴噴的自己,都覺得有些愧疚。

他真不應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為顧修義說幫他洗澡是有什麼彆的想法。

剛才洗的時候顧修義身上也被弄濕了,現在拿毛巾去了浴室,紀阮望著緊閉的磨砂門,暗暗決定,等顧總出來一定要好好表示感謝。

可顧修義也洗得太久了……

比紀阮泡澡用的時間都長。

難不成是他體格大,要搓的地方比紀阮多?那也不至於多這麼多吧?

紀阮等得兩眼發花,這張床本來就極度柔軟舒適,是催眠利器,紀阮眼皮打架努力支撐好久,最終還是忍不住睡了過去。

但闔眼的最後一刻,他突然發現,怎麼浴室的磨砂玻璃門上好像沒什麼水霧呢?

他自己隻是泡了一會兒,門上都結出厚厚的一層,顧修義在裡麵洗那麼久竟然也不起霧?

可他太困了,沒等想明白怎麼回事,就樂顛顛地跑去找周公聊天。

·

事實證明,顧修義的舍生取義還是取得了很大成果的。

那天以後,紀阮越來越毫無防備地依賴他,吃飯要喂,說話要貼貼,甚至有時候睡覺也要抱抱。

每當顧修義在紀阮和要求下躺到那張柔軟的粉色大床上,再把紀阮擁進懷裡,聞著小朋友身上香噴噴的味道時,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個小時的冷水澡沒白洗。

隻是,紀阮的極致黏人終結在配好新體外機的那天。

在那之後,重獲聽力的紀阮就像張開翅膀的鳥兒,雖然鮮活動人生機勃勃,但和他說話再也沒有貼貼過。

鬥嘴的時候,顧修義也再也沒有贏過,仿佛在浴室裡任人哄騙的紀阮隻是顧修義做的一場夢。

所以配體外機那天,宋嶺看到了一個臉色極臭的老板。

李綏安拿著檢查報告欣慰地表示,雖然紀阮被石頭撞得不輕,但萬幸耳後的植入體沒有因此移位或者受到損害,還可以直接配體外機搞定。

要是運氣差點植入體移位的話,就得開刀做手術,對紀阮的身體是不小的負擔。

這個消息讓顧修義的神情短暫緩和了幾秒,溫柔地哄了哄紀阮,在紀阮被李綏安帶走後,又恢複到了開始那副半死不活沒人性的樣子。

宋嶺思索片刻,斟酌道:“沒事,彆愁了啊,等紀阮又能聽清了,也就不會一直纏著你,你也可以稍微鬆快點了。”

他也覺得雖然紀阮很可愛,自己老板也喜歡,但天底下有哪個男人會願意一直被老婆纏著?雙方失去神秘感後,再深的感情也有消磨殆儘的一天。

而男人最重要的是什麼?當然是私人空間!

宋嶺自認為給出了相當中肯且富有同理心的勸慰,然後他收到了顧修義一個冷冰冰的、扣工資的眼神。

宋嶺:“??”

顧修義淡淡移開眼,雙手交疊抱在胸前,倚著門框:“我記得當初讓你布置病房,要求的是藍色吧?你覺得我是色盲嗎?”

“……”

宋嶺一個激靈,他這麼做不也是為了他老板兩口子好嗎?

而且,他瞅著,顧修義明明也很喜歡,怎麼突然開始興師問罪了?

宋嶺欲哭無淚,聽到了獎金消失的聲音。

·

當天下午,程子章和韓小林還組隊來探望了紀阮一次。

但當時紀阮剛配好體外機,反應依舊強烈,吃過的午飯全吐了,正奄奄一息靠在顧修義身上,沒什麼精力招呼他們。

兩人一看紀阮這模樣,也不好留太久,簡單說了幾句,又提醒紀阮多注意身體就拾掇拾掇離開了。

紀阮精神不濟,送客後被顧修義抱著睡了一會兒。

但這一覺睡得很不好。

醒來時顧修義不在身邊,病房裡空無一人,隻有加濕器的白霧孜孜不倦地在空氣中翻滾。

紀阮出了很多汗,腦袋昏昏沉沉的,心跳得也很快,似乎是做了噩夢,但卻怎麼都想不起夢到了什麼。

他抬起手臂蓋到額頭上,努力調整呼吸平複心緒,可不知道為什麼依舊感覺周身籠罩著一種強烈的不安。

就好像是,有什麼非常的重要的事被他忽略了。

紀阮雙眼緊閉,緊緊跟隨腦海裡那遊絲一線的思緒,試圖捕捉到讓自己格外不安的來源。

是什麼呢?……

到底是……

刹那間,一個念頭在腦中閃電般呼嘯而過,紀阮身形猛地一顫。

他睜開眼,原本明亮清透的大眼睛此刻卻格外乾澀,隱隱透露出驚懼的神情。

他想起來了。

當年表妹跟他講述這本的畫麵唰地出現在腦海裡,無比清晰曆曆在目。

他記得表妹翹著二郎腿,說話時滿臉都是心疼惋惜:

“太慘了,後麵受出了個意外受重傷,當時攻特彆溫柔地照顧他,他就徹底淪陷了。”

“這是文裡甜的最後一段,沒多久天殺的白月光就回來了,虐得那叫一個……反正我眼淚都沒停過……太慘了!”

當時的紀阮,被表妹裝模作樣抹眼淚的動作逗笑,對書裡的人物卻沒有那麼強的共情。

他甚至想知道讓表妹哭得稀裡嘩啦的古早,到底是怎麼虐的,頗有些期待聽表妹繼續講下去。

但他最終還是沒能知道後續,當晚病情惡化又進了搶救室,結果那次運氣用光了,沒挺過來,再睜開眼已經變成了書裡的人物。

現在想來,這個受重傷的轉折點,不就是他正在經曆的嗎?

紀阮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原來劇情還是在不斷進行,並沒有因為他的所作所為改變分毫。

他心跳得越來越快,伴隨著陣陣耳鳴幾乎快要從胸腔裡蹦出來。

曾經當做消遣一笑而過的糟糕故事,即將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原來是這麼恐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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