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阮笑笑:“沒錯。”
李綏安更眼睛整得更大了:“那不就是氣出來的毛病?!——不是紀阮你聽哥說,那些都不是真的!”
紀阮眉梢一挑,看來顧修義還沒顧得上跟李綏安說昨晚的事,這位仗義的朋友是趕來幫忙解釋了。
紀阮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若有所思:“那李醫生你給我說說呢?”
李綏安抹了把汗,一臉愁苦:“其實我都不知道那些流言是怎麼傳出來的,明明老顧最好的朋友一直是我啊!……好吧宋嶺勉強也算,但真沒那姓白的什麼事。”
“我印象裡吧,他反而一直跟老顧那便宜弟弟走得近些。”
“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他十八歲拿到股權那天,我倆喝了點酒,偏偏姓白的又是那天走的,當時傳了幾天的流言。”
紀阮垂下睫毛,神情有些黯淡的樣子:“這樣啊……”
李綏安怕自己說錯話被顧修義打,連忙安慰:“紀阮你彆難過啊,這事兒當年我倆就澄清了!有我這個人證在,謠言不攻自破啊!”
這倒是顧修義沒給他說過的。
紀阮抬頭:“還有這回事?”
“是啊!”李綏安說著又歎了口氣:“其實我也覺得怪,當年他倆那點事原本傳得不凶的,我們解釋過後有腦子的人都沒再提過。”
“當然有些人就他媽愛腦補,你越解釋他反而越信得深,就愛嚼舌根,這種你拿他也沒辦法。不過畢竟隻是少數,而且子虛烏有的,老顧也不是閒人,後麵就沒管了。”
紀阮坐直了些,認真聽他說。
李綏安眉頭緊皺,仔細回憶:“而且白粵一走很多年,期間也幾乎沒人再提過,偏偏就是最近——”
“偏偏他和你結婚後,風聲又大了,又開始有人拿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散播謠言。一開始就連老段都來問過我,你覺得正常嗎?”
他看向紀阮,眼中意味深長:“我這麼說,你能明白什麼意思了吧?”
紀阮倒真沒想過這麼多,在此之前他一直隻把白粵當成一個書裡的人物,從未深究過他為什麼會存在。
現在按李綏安的說法,他和顧修義的那些感情糾葛,人為因素大概比想象中還要多。
“我知道了李醫生,”紀阮笑笑:“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這有什麼,”李綏安擺擺手:“都是朋友應該的,我主要就是不想看你倆為這點小事鬨誤會,老顧肯定有辦法處理,你就相信他,他不會給你委屈受的啊。”
紀阮點頭:“其實,也沒有誤會,他昨天已經給我解釋過了。而且我們也已經……”
他說著有點害羞,不好意思地吃了塊小餅乾轉移注意。
李綏安嘴都說乾了,剛到飲水機邊抽出紙杯:“已經什麼?”
忽然他停住了。
感情經曆豐富的李醫生瞬間憑借多年的經驗猜出了紀阮的後半句話。
他的表情從疑惑轉為震撼,又由震撼終結為痛惜:“……你們已經?!”
紀阮抿抿嘴,臉頰通紅地點頭。
“天呐!”李綏安痛心疾首:“老顧他就這麼急不可耐嗎?他是禽獸嗎?!不是紀阮你現在身體還好嗎?”
他水也不接了立刻坐回來,苦口婆心:“作為醫生我真的需要給你忠告,發展男男關係的時候一定要節製節製!千萬不能那個老禽獸乾什麼你都由著他——”
“李綏安。”
話音戛然而止。
李綏安僵硬轉頭,看到了顧修義平靜的麵孔。
“你對我親自己對象很有意見嗎?”
李綏安的眼神逐漸呆滯,他嘴唇開開合合:“……親……親?!”
“不然呢?”顧修義微笑:“誰讓我是個喜歡親嘴的禽獸呢?”
李綏安:“…………”
顧修義越過滿臉尷尬的李綏安,把檢查報告放到桌上,再慢條斯理將紀阮的保溫杯和小餅乾都收進包裡。
紀阮早就沒臉見人痛苦扶額了。
知道自己鬨了個大誤會的李綏安雙眼緊閉,對自己緊急進行心理建設。
片刻,他若無其事睜開眼,拿起紀阮的報告看。
顧修義收拾好包,摟著紀阮站起來,親親他的臉頰:“醫生說沒什麼大事。”
李綏安也點頭,盯著報告單:“確實,是一顆年輕又活蹦亂跳的心臟。”
他倆都這麼說,紀阮也鬆了口氣,笑著拉顧修義的手:“我早就告訴過你了嘛,我沒有心臟病的。”
·
心臟沒能帶給紀阮困擾。
顧修義卻讓他十分困擾。
紀阮發現,顧總談戀愛真的特彆喜歡肢體接觸,從醫院回來後,每天都對他親親抱抱,就連工作的時候也來搗亂。
下午紀阮在家裡畫圖稿,白粵定的這幅基本弄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能動工開始繡。
白粵的要求聽起來繁瑣複雜,顧修義也因為這個舍不得讓他一直做,總用看仇人的目光盯著桌上的樣稿。
但其實完成那樣一幅作品對紀阮來說一點也不複雜。
顧總不知道,紀阮工作的最大阻礙,其實是他自己。
原本是平靜的下午,因為顧總非要抱著他一起弄,而變得不太平靜。
紀阮努力集中精力畫圖,卻短短幾分鐘就不得不泄氣。
他無奈隻好推開顧修義:“顧總,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咬我耳朵了?體外機都快被你蹭掉了。”
“好的。”
“……不要摸我的腰。”
“好。”
“……摸肚子也不行!”
紀阮氣得想摔筆,這樣下去他還怎麼工作嘛!
“好好好我不鬨你了,”顧修義立刻順毛:“你畫你的,我就抱抱,不影響你。”
紀阮警告地瞪他一眼,給了他最後一次機會。
顧修義從後麵抱著紀阮一起坐在床上,靜靜凝視紀阮白皙的側臉,笑容逐漸染上隱晦的疼惜。
“看上去,是沒有器質性病變的,照理說不會出現的心悸的問題。”那天在醫院裡醫生看著報告單這麼說。
“建議回家再觀察一下,如果依然出現這樣的情況,可能是心理方麵的問題。精神壓力大,憂思多愁都有可能導致心悸。”
“注意休息,保持身心愉悅,如果沒有好轉,那可以去看看心理醫生。”
於是最近,顧修義晚上都極力要求和紀阮一起睡覺,紀阮白天看不出來,可睡著後就會顯得異常不安。
大概他自己都不會發現,他睡覺時會以一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勢蜷縮起來,有時還會迷迷糊糊地說害怕。
雖然紀阮醒來後都說不記得,顧修義卻能很明顯地感覺出來,每當他做了噩夢,第二天精神就會差一些,比平時更容易累。
這絕不是個好現象。
而顧修義隻能隱約察覺到,紀阮的不安和自己有關,因為他睡著後,偶爾會皺著眉頭無意識地喊他的名字。
大概他能做的,隻有竭儘所能給紀阮多一些安全感。
懷裡的人動了動,引得顧修義回過神。
“怎麼了寶貝?”他親親紀阮。
紀阮笑著往後躲:“你呼吸撓得我脖子癢。”
他雙手抵上顧修義的胸膛,眼瞳柔軟而清澈:“你這麼喜歡親親啊?”
顧修義於是又吻了吻他的眉心,毫不保留地表達愛意:
“因為真的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