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粵狗嘴裡吐不出什麼象牙,紀阮敷衍地聽他說話,餘光瞟到一邊的走過來的兩人。
不知道說了什麼,肥頭大耳的男人態度一下變了不少,對他點頭哈腰的:
“哈哈哈家裡一點小事,掰扯半天,實在對不住啊。”
白粵一門心思都放在紀阮身上,雙手抱臂努力端著:“下周爺爺壽宴你也會來吧?”
“當然。”紀阮笑了笑。
他倚在夾娃娃上,明亮的光暈透過玻璃折射到臉上,讓他的笑看上去愜意又鬆弛,甚至隱隱有些玩味。
白粵卻將此視為一種挑釁,不由地挺直脊背:“我也是好久沒見到爺爺了,聽說壽宴是在遊輪上舉行?”
顧修義對老爺子生日要怎麼過一向不上心,紀阮也不太在乎這些,了解得沒白粵那麼細致。
他揚了揚眉梢:“是嗎?”
這副不知情的模樣取悅到了白粵,他掩唇:“修義沒告訴你嗎?爺爺一直都很喜歡大海的。”
他歎了口氣:“可惜爺爺後麵身體不好不能長期出行了,不過修義這次辦得不錯,在玉穀江上兩天一夜,也算是讓老爺子開心了。”
截至目前,白粵看上去都比紀阮更有底氣,和顧修義的關係也更加親厚,老高眼珠轉了轉,笑著插嘴:
“喲,白公子,老爺子壽宴你也去啊,真好,這可不是誰都有福氣的,真羨慕你和紀先生。”
紀阮忍下一個白眼,明白了老高是有求於顧修義,卻拿不準該巴結誰,於是兩邊都想討好。
白粵嗔笑:“爺爺也算是看著我長大的了,他生日我怎麼可能不去。”
老高附和:“是是是,你們兩家的交情當然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好了,”白粵收起笑:“這種話以後彆說出來了,修義不喜歡彆人過多談論。”
“——我不喜歡什麼?”
聽到熟悉的聲音,紀阮眼睛一亮。
可算回來了。
他再不來,大戲都快唱完了,那多可惜。
這道男聲帶著些許上揚的尾音,低沉悅耳,但在吵雜的商場裡卻又以極重的分量傳來,讓人無法忽視。
三人循聲回頭,俱是一驚。
老高嘴張的老大:“顧、顧總?!”
在眾人沒察覺到的瞬間,白粵臉色變了變。
顧修義越過白粵,快步來到紀阮身邊。
紀阮幽幽看他一眼:“怎麼去這麼久啊?”
他眼睛漂亮,瞳孔在夾娃娃機閃爍的燈光下像剔透的琥珀珠子,說話時睫毛一晃一晃的,隨隨便便看人一眼都像在撒嬌。
明明是很普通甚至有些抱怨的語氣,聽上去卻極度熟稔,甚至有種刻進骨頭裡的親昵感。
老高腦子嗡的一聲,恍惚間都從紀阮身上看到了既然不同的氣質。
紀阮好看是好看,但和白粵聊天時困懨無神,有些高不可攀的疏離
可一旦對麵的人是顧修義了,他就瞬間靈動起來,簡直像個會勾人的妖精。
顧修義明顯喜歡得不行,摟著紀阮的腰輕輕按了按,語含歉意:“跑了三家才找到櫻桃味的,是不是站累了,怎麼不去坐著休息會兒?”
紀阮撇撇嘴:“原本是想坐來著,但這不遇上熟人了嗎?”
顧修義當即掃了三人一眼,麵上是不加掩飾的不悅,仿佛他們耽誤了紀阮休息是多麼十惡不赦的罪狀。
他五官線條是幾乎沒有緩衝感的利落,不笑的時候實在很難生出半分親和力。
白粵表情有些難看地站在原地。
從開始到現在顧修義沒給過白粵一個眼神,卻對紀阮關切有加,老高兩口子再傻也能看出其中親疏了。
那瞬間,老高背上的汗都差點下來,後悔自己不該想靠白粵的關係來攀上顧修義。
做個生意怎麼這麼難!
紀阮將每個人的表情儘收眼底,等了幾秒,這才笑出來:“騙你的,不累,你來正是時候,熱鬨著呢。”
他說著拆開冰淇淋蓋子,就手掌心那麼小一盒,但味道特彆甜:“挺好吃的誒。”
顧修義的注意力被紀阮全數吸了過去,周身冷硬的氣場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無奈的勸阻:
“吃兩口嘗個味道就行啊寶貝,小心胃疼。”
白粵麵上還是繃著,衣袖底下的手指卻緊緊握成拳頭,他努力扯了扯嘴角展示自己的存在感:“
修義,原來你也在啊?”
他視線落在顧修義身上,普通的襯衫黑褲,和他平時一絲不苟的風格完全不同,根本讓人無法忽視,要不是有強大的氣場撐著,簡直和尋常大學生沒有兩樣。
顧修義忽略白粵臉上的難堪,無所謂地笑笑:
“周末天氣好,帶小朋友出來約會罷了。”
話音一落,除了埋頭吃冰淇淋的紀阮,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堪稱五花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