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外麵的風依舊穿梭於牆壁的縫隙間,大家心頭與夢境也因此而變得異常踏實。
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小幼娘便睜開了大眼睛,輕手輕腳地爬下了那張由幾塊木板搭成的小床。
家裡那幾乎見底的破舊陶罐提醒著她,若不趕緊去打水,一家人醒來後恐將麵臨無水可飲的困境。
於是,她瘦小的身影,提著從鄰家借來的木盆,沿著崎嶇不平的鄉間小路踉踉蹌蹌地出發了。
清晨的露水打濕了她的衣角,卻阻擋不了她堅定的步伐,她一步一晃地走過了稻田,繞過了村口的老柳樹,終於找到了村子中心那口遠近聞名的甜水井。
井邊,已然有幾位早起的村民,或是佝僂著背的老者,或是抱著孩子的婦人,排成了不算太長的隊伍。
他們望著這個背著大盆子的小身影,紛紛投來了憐愛的目光。
當輪到小幼娘嘗試著搖動那老舊的轆轤時,她的小手緊緊抓住把手,使出了吃奶的勁兒,臉頰憋得通紅,轆轤卻紋絲不動,場麵顯得既滑稽又令人心疼。
恰在此時,村長兒子張瑞出現在了井旁,見狀二話不說便上前幫忙。
張瑞好人做到底,不僅幫忙把水盆裝滿,還貼心地提出要幫她將這滿滿一盆珍貴的清水送回家中。
回到那間由黃土與茅草搭建的簡陋小屋,家中其他成員也已陸續醒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因早起而略顯混沌的氛圍。
徐莉雲正因不見女兒身影而準備焦急出門尋找,卻在門檻處意外地撞見了張瑞帶著小幼娘,還有水盆一同歸來的情景。
張老二見狀連忙迎上前去,從張瑞手中接過沉甸甸的木盆。
隨後,他熱情地邀請張瑞進自家小院坐坐,儘一儘地主之誼。
小幼娘也沒有閒著,她忙不迭地在家中那僅有的幾件家具中翻找出一張木凳,小心翼翼地擦拭乾淨。
這樣一來,總算沒有讓這位熱心的客人尷尬地站在院子裡無所適從。
“娘,這是張瑞叔叔幫我們打回來的水,快叫哥哥姐姐們都來洗臉,準備進城去啦!”
水盆一落地,小幼娘就迫不及待地催促著家人抓緊時間進行早晨的洗漱。
徐莉雲見狀,慈愛地揉了揉女兒的頭,隨即輕輕一推,將小幼娘送到張老二懷中,示意他幫女兒整理一下淩亂的發絲。
今日他們全家人計劃進城,早餐也將在外解決,自然不能讓小幼娘頂著一頭亂發就出門。
尷尬的是,張老二手中既無梳子,也找不著一根合適的頭繩,無奈之下,隻好臨時扯下腰間的一塊布條,小心翼翼地為女兒綁起了一個小辮子,心裡默默盤算著進城後一定要為女兒買些像樣的發飾。
這一幕,落在張瑞眼中,如同針紮一般。
他深知,他們家的日子,似乎已經緊繃到了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