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忽地抬起頭,目光在接觸到徐莉雲的一瞬變得熾熱,近乎嘶啞地喊道:“姐,是我們啊!你的親弟弟!”
話語間充滿了迫切與希望,但更多的是這些年未曾見麵的生疏與距離感。
徐莉雲的腳步在這一刻不自覺地凝固,如同時間在那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
她的腦海中,仿佛有千斤重的思緒在翻騰,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讓她幾乎無法承受。
那些片段,關於五裡村那片貧瘠的土地,關於她那艱苦卓絕的成長曆程,逐一浮現在眼前。
五裡村,那是個被大山環抱、河流蜿蜒的偏遠之地,生活條件之惡劣,遠超過張家村。
徐莉雲自小便失去了母親,父親又是個甩手掌櫃,對家庭漠不關心。
繼母的到來,不僅沒有帶來溫暖,反而讓她的命運雪上加霜,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相繼出生,她從家中女兒的身份一落千丈,成為了無微不至照顧弟弟們、操持家務的仆人一般。
及笄之後,命運的車輪並未對她手下留情,繼母竟企圖將她賣給有錢人家作妾。
所幸的是,一次意外落水,被張老二奮不顧身地救起,加之那日恰好有不少村民目睹了這一切,才使得徐家難以抵賴,那場可怕的“婚姻”安排才未能成真。
但即便如此,繼母仍舊心懷不滿,僅僅收取了張老二辛苦積攢的二兩白銀作為聘禮,卻不舍得給出任何嫁妝。
這些年,儘管二房的日子過得拮據,但徐家卻連女兒回娘家的權利都要剝奪,生怕他們會有所圖謀。
此刻,麵對著眼前的“親人”,徐莉雲的心情複雜難言。
她的眼神逐漸變得冷漠,比對待陌生人還要疏遠幾分。
“你們怎麼找到這裡的?是誰告訴你們的?”徐莉雲的聲音透出一股冰冷。
聽到這話,站在前頭的大哥顯然被激怒了:“徐莉雲,你這話什麼意思?你和張老二離開村子多年,逢年過節也不見回來探望。如今爹娘好不容易得知你回來的消息,費儘心思打聽到你們的住處,派我們兄弟倆誠心誠意來請你回家團聚,你卻說出這種話,難道是要斷絕關係不成?”
他刻意提高了音量,企圖以此吸引周圍鄰居的注意力。
在那個時代,孝道被視為至高無上的美德,無論父母有何過錯,作為子女必須無條件地遵從孝行。
徐貴山深知這一點,試圖用道德的大棒來束縛徐莉雲,若是能引起旁人的關注,即便徐家父母對徐莉雲再刻薄,旁人也隻會指責她不孝。
利用輿論壓力迫使對方屈服,這是徐貴山屢試不爽的手段,隻要抓住對方一點把柄,就會大聲宣揚,不給對方辯解的機會,總能激起一群好事者的共鳴,以往他就是靠這種伎倆讓不少人吃了虧。
但今非昔比,這一次,徐貴山的算盤打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