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行的,顧曜他不知道,他也不敢問。
黑著臉換了一捧新鮮玫瑰,顧曜抱著貓氣吼吼的上二樓,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會被戀愛的酸腐味給淹沒。
“顧曜。”
一聲耳熟的呼喚。
顧曜停下腳步,正欲問她怎麼了,可對上辛嬈那雙眼眸,又有點說不出話來了。到底是相處過一個月時間的,在小屋裡顧曜見她大多是溫暖的笑,從未見過辛嬈生氣。
可今日。
他見到了。
不僅見到了,甚至對上那雙看似波瀾不驚,實則風起雲湧的黑眸,沒由得打了個寒顫,尤其是這個感覺莫名的有點熟悉。
就像……
他小時候鬨著要什麼東西,他哥儘量會滿足他,但偶爾還是有皮的時候,比如半夜哭鬨不休,平日裡再疼他的親哥這時候也會用這種眼神看著他。
冰涼的。
充滿著殺氣,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扒皮抽筋丟出門一樣。
次數多了,顧曜也明白什麼是老虎胡須碰不得,每次都乖乖聽話,不敢作妖,但他如今卻在辛嬈身上看到這熟悉的目光?
嘶。
顧曜沒忍住原地打了個顫,手也收緊了些,懷裡的小奶貓吃疼,不悅的朝他揮了一爪子,“喵~~~~”
“阿淵今日去哪了?和誰一起的?”
不待顧曜開口,辛嬈的冷聲詢問已經過來了。
顧曜被二人親昵的稱呼肉麻的不行,但在那雙熟悉又冰冷的眼神下,迅速道:“聽說就中午跟公司裡的人一塊出去吃了個飯,就不小心受傷了,和成叔一塊兒的。”
“成叔?”
“你見過的,上次我住院,跟我哥來的那位。”
顧曜如實道:“平時都是成叔負責哥哥的出行,做事一向穩妥,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外出吃飯的時候沒照顧到,被服務生不小心給燙到。”
顧曜實話實說,將自己了解的事情說了一遭。
不然,他也不會火急火燎的趕回來了。
雖說有了小貓貓的陪伴,又離了小屋那種私密環境,凶猛又熱烈的心動隨著時間逐漸散去,但麵對顧淵,顧曜的心情還是複雜的。
畢竟他酸啊。
大庭廣眾之下告白的對象,轉頭對自家親哥告白,事後還得知這一切都是因為他作,而創造了數個條件讓二人有了緣分,可不得心態炸裂,心裡酸澀麼。
但這些也比不過親哥受傷,他總是擔心要回來照顧的。
顧曜說的認真,可他了解的也都是從顧淵那邊聽來的托詞。
他信以為真,辛嬈卻是聽出來幾分違和,結合最近幾次約會從未見到顧淵身邊的那名中年男人,結合今日的傷……
她瞬間明白如今顧淵的境地。
群狼環伺,還有幾尾毒蛇在黑暗中趁其不備,上來咬一口。
跟顧淵一對比,眼前的顧曜,就顯得格外的沒心沒肺。
“我知道了,謝謝。”
心裡的天平無限朝顧淵那方斜了斜,辛嬈用完就丟,朝顧曜說:“對了,我今天剛搬的新家,日後是同一個小區,這幾日我來照顧便是。”
多的。
也就不敢勞煩這個傻白甜了,是敵是友且分不清,叫她如何放心把人留下?
顧曜:“???”
what?
這才幾天的功夫,你倆都住一個小區了,再幾天,是不是都同居,沒我住的地方了?
心靈遭受重創的傻白甜抱著貓咪上樓,心情複雜。
樓下。
看似濃情蜜意的小情侶,氣氛可算不上好。
“顧淵,你現如今究竟是個什麼境地,身邊留有異心的人不處理掉,留著他作甚?”
辛嬈難得生氣,連親昵的稱呼都不願多喊。
連名帶姓,聲音失了平日裡的溫柔。
隻是漂亮的眼眸落在那處被紗布纏上的傷腿時,溢出來的心疼叫顧淵舍不得挪開視線,貪戀的將這幅情景映入眼底,記在了心底。
漂亮,又溫暖。
讓那雙眼睛永遠不要再從自己身上挪開,就好了。
顧淵心想。
“顧淵,你究竟是怎麼想的。”質問了半天,始終沒等到回答的辛嬈抬眸直視對方,卻驀然撞進的是一雙緊盯著她的黑眸。
顧淵生的好看。
幾乎每一處都長在了辛嬈的審美點上,尤其是那雙溫風和煦,如陽春三月裡的暖風叫人心動,可眼下……
裡麵的情緒叫她看不清,隻常年的防備心驀地叫辛嬈略微心驚,不待她細究,顧淵輕輕地無奈輕笑道:“阿嬈,你怎麼這麼聰明,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嗯,所以?”
“所以你要不要安慰一下我?”
顧淵眼眸深了深,微微傾身,離辛嬈更近了些。
好聞的青竹香逐漸濃鬱,在鼻尖環繞。
刻意壓低了的嗓音和逐漸撩人的心思似在求歡,連點著微挑的眉梢,和分明的完美下頜線都多了一種誘人風情。
便是辛嬈知道此時顧淵情緒不大對。
但美人邀約,她還是沒忍住仰頭,在他的眉心親了親。
顧淵:“……”
辛嬈輕咳一聲,避開視線道:“咳,安慰也安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給我說清楚,你騙顧曜的那些話,我可是一個不信。”
當她分不出來嗎?
顧淵盯了她半晌,心中天人交戰一番,最終,他到底是沒抵住辛嬈的眼神,將成叔的事情說了出來,一部分是常年孤身奮戰,身心俱疲,今日的重創的確令顧淵心頭湧上了無數的負麵情緒。
另一部分……
顧淵抓緊了手心的溫熱,喉結微微滾動,眼眸逐漸變得幽深。
上了他的船,就是他的人。
他是絕不允許身邊的人,再有任何的背叛。
·
來自身邊人的背叛始終是叫人傷的最深,辛嬈聽顧淵用再平靜不過的語氣述說著最令人心疼的話語,難免有了幾分感同身受的情緒。
往前幾年,辛嬈尚且在大嬿時,經曆的又何止是這些?
但就算那時候再苦再累,辛嬈尚且生不出幾分怨懟之情,可聽著顧淵的聲音,卻覺得心疼的厲害。
“……當然,這些話阿嬈可千萬不能跟小曜提。”平靜地將整件事說一遍,顧淵麵色恢複如常,甚至唇角還微微上翹。
“笑的真難看。”
辛嬈毫不猶豫的拆穿,食指在他唇邊戳了戳。
顧淵任由她動作,沒吭聲。
熱度在二人之間彌漫開,漸漸升溫。
辛嬈挪開視線,心知肚明顧淵沒將事情全盤托出的,但她不傻,結合對方如今的態度,猜測道:“所以你是打算將計就計,來一招引蛇出洞?半年前的車禍,如無意外也與他有關係了。”
“計劃雖好,但不值得你以身犯險……”
不得不承認,顧淵的辦法如今是最合適的辦法,不費一兵一卒,輕易能夠從被動換位主動,換成辛嬈是如今的境地,她越會毫不猶豫去做的。
當年,她不就憑著這些,順利奪回大嬿?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但這些事情辛嬈自己做的時候沒有絲毫猶豫,換成顧淵,她卻半點不希望對方這樣去做。
法子千千萬。
不過多廢些時日,安全至上才是首要目標。
顧淵聽完辛嬈一番與自己撞到一處的分析,心裡驚詫萬分。
早知她聰明。
但他卻不知辛嬈想的甚至比他還要周全,難道這就是心有靈犀?
“哥!今天阿姨什麼時候來做晚飯啊?我餓了。”
就在辛嬈眼睜睜看著顧淵隱藏很好的防備逐漸消散,即將消失不見時,樓上餓肚子的顧曜穿著拖鞋吧嗒吧嗒下來,瞬間破壞了氣氛。
經一提醒。
顧淵迅速推著輪椅往後倒退了幾步,輕咳道:“應該快了,再等一個小時吧。”
“哦。”
顧曜下了樓。
辛嬈長歎一聲,神情複雜的跟上了顧淵。
·
晚上,三人吃了一頓沒什麼滋味的飯。
顧曜是狗糧吃撐了,吃的那叫一個沒滋沒味,顧淵和辛嬈則是麵上沒表露出來,其實各有心事,輕易看不出來。
“對了,我今天好像在群裡看見辛嬈說試鏡成功了對吧?”顧曜沒話找話道:“恭喜你試鏡成功。”
“嗯,謝謝。”
辛嬈不鹹不淡的道謝,給顧淵夾菜,自己倒是沒怎麼吃,歪著頭看顧淵吃飯的模樣比自己吃的都香。
反觀顧淵。
坦然接受的程度簡直叫顧曜看了之後,牙根子直泛酸,內心大為震撼:這就是他哥談戀愛之後的狀態?太恐怖了!
跟平時是兩個人!
再看看辛嬈一副心思照顧人的狀況,顧曜好像明白了當初為什麼他哥說自己跟辛嬈不合適了。
的確,在小屋的時候他是享受對方的照顧。
但出了小屋之後,辛嬈照顧人的方式怎麼和他哥當初照顧自己時,那麼的像啊喂,甚至有點霸道。
他哥好像挺享受的,他卻是絕對不行,絕對達咩!
“小曜,你飯吃完了?”
冷不丁的,顧淵向弟弟發出親切問候。
顧曜眼睛瞬間從辛嬈身上挪開,對上那雙笑裡藏刀的眼神,識趣道:“我吃飽了,對了,我明天有工作,就先回去了。”
這眼刀子也忒明顯了!
到底是氣不過,顧曜離開前,將掛在臥房裡,辛嬈送他的那一副水墨肖像畫拿在手裡,顯擺道謝:“辛嬈,謝謝你送我的那副畫,我很喜歡,這次回來順便帶走它,哥,拜拜咯。”
吃狗糧吃飽的顧小曜深藏功與名。
隻留下顧淵才憶起那副畫的存在,漫不經心道:“那畫的確挺好看的,阿嬈應該畫挺久的吧?”
“……”
沉默了一瞬,辛嬈抬頭反問:“醋了?”
直白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