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後,李景隆拖著一身傷痕的身軀,疲憊的統計完戰損後,無力的靠在朱雄英身邊,這邊朱雄英和徐子卿的模樣也很淒慘,朱雄英的腹部彆刺了一刀,後背也多了幾道傷痕,徐子卿雖然都是些皮外傷,但是青色的道袍已經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
見到徐子卿現在這狼狽的樣子,李景隆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老徐啊,咱可真是第一次見到你這麼狼狽的模樣。”
徐子卿麵不紅心不跳,而是露出了他雪白的牙齒,自顧自的說道“貧道現在還有些手癢,十分想找人切磋一番,九江啊,要不咱倆練練手?”
李景隆連忙閉上了嘴巴,止住了笑聲。
“殿下,咱們親兵營的弟兄就剩下六百人了,遼東都司和北平都司加一起還剩不到兩千人,咱們一共就剩三千人了,而且幾乎人人帶傷,我們明天守不住了。”
聽著李景隆話語裡帶著濃濃的沮喪,朱雄英強忍著自己身上的疼痛,一腳就踢了過去。
“嘟囔什麼呢?老子還沒死呢,什麼就守不住了?”
李景隆之前也上過幾次戰場,都是跟在帥帳以學習為主,麵對麵的與敵人廝殺這還是第一次,而且親兵營的弟兄都是他和傅讓帶出來的,彼此之間的感情都很深厚,一時之間鼻子發酸,忍不住的大哭起來。
聽到哭聲,原本在外麵負責巡邏的傅讓也趕了過來,一進來就看到哭的撕心裂肺的李景隆,還有一眾心有戚戚的傷兵。
傅讓單膝下跪,沉下自己的頭顱,痛聲道“殿下,眼下我們火藥已經用儘,子彈不到五百發,實難堅守,還請您先從南山撤離!”
傷兵們也都互相攙扶,對著朱雄英跪了下去,齊聲道“請殿下撤離。”
朱雄英緩緩起身,環顧了一下四周,堅定道“各位兄弟,在這裡隻有和你們一起出生入死的朱雄英,沒有大明的吳王,如果我今日拋下各位兄弟走了,那些戰死的兄弟會如何看我?我還算是個人嗎?這樣的話不要再說,現在都好好休息,相信我,明日,我大明軍旗依然會矗立在呼和巴什格之巔!”
剩下的軍士無不痛哭流涕,士為知己者死,對於大明的軍人而言,能與吳王一同戰死,那是莫大的榮耀!
紫禁城,太極宮。
自從大軍出發以後,前線的軍報每日都會傳送回來,從無一日間斷,但是大寧實在是太遠了,哪怕最快的速度,從大寧到南京也要跑兩天!
今日朱雄英帶兵馳援的消息終於傳到了南京城!
“啪”
是朱元璋的茶杯落在地上摔碎的聲音,一旁的朱標看到自己的父皇如此失態,頓時覺得大事不妙,忙去接過軍報,看完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還好樸半城眼疾手快,扶住了太子,坐在了椅子上。
軍報的內容是燕王殿下疑似遭到草原三部十數萬精銳的圍剿,吳王親率三千親兵營千裡馳援,奔赴草原深處。
朱元璋顫抖的呢喃道“這孩子,真是胡鬨,他從來沒有去過草原,帶著三千人就敢深入草原?他當他是霍去病嗎?”
朱標逐漸冷靜下來,他想起兒子一貫以來的運籌帷幄,還有世外高人徐子卿跟在他身邊,一定不會有事的。
“父皇,相信英兒一定有他自己的打算,我們應該相信他,畢竟他從來沒有讓我們失望過,不對嗎?”
朱元璋也點了點頭,隨後還是不放心,當下下令道“傳令下去,山東都司,河南都司各自抽調三萬大軍,趕赴北平,交給徐達指揮,另外給徐達帶一句話,咱不管彆的,就要咱的兒子和孫子,活著回來!”
很快,調兵的指令就在朝堂上引起了軒然大波,朝臣們都在思考是不是北境的戰事出了什麼變故。
呂本等人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大概知道北邊發生了什麼,對他們來說,如果燕王和吳王能夠同時戰死沙場,那對淮王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
而此刻的北平城內,因為燕王和朱高煦等人的回歸變的喜氣洋洋,但是在聽到朱雄英為了救燕王和遼王自己留下吸引敵軍的注意後,整個王府陷入了沉默之中。
朱植是個直脾氣,當下便說道“徐帥,四哥,英兒為了救我們自己留在了險地,我們不能什麼都不做啊。”
朱棣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了徐達。
徐達沉思了片刻,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堅定的搖了搖頭。
朱高熾有些激動,自從那天在王府與朱雄英有過一次夜談後,他就對這位表親有了莫名的好感,當下晃悠著自己的一身肥肉道“外公,不能放任不管啊,於公,他是大明的吳王,於私,他是父王的侄兒,我們如果放任不管,以後天下人如何看我們燕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