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霜意從沒感覺這麼憤怒過,他無法想象會有凱文這樣卑劣的人。
人魚無水和人無空氣又有什麼區彆,唐霜意自己也在人魚形態下經曆過無水的情況,他甚至堅持不了半天。
那種全身乾燥疼痛的感覺簡直是酷刑。
他敢肯定,克萊斯不是第一天遭受這樣的情況。
與此同時,克萊斯也強打起了精神,他沒想到來的是唐霜意,或許是長時間的缺水,讓他頭腦也有些昏沉,他就這麼撐起身體認真看著唐霜意。
他的小未婚妻看起來狀態還不錯,至少明麵上沒有什麼傷口,隻是臉色看起來有些憔悴,或許是這幾日沒有休息好。
意識回籠,克萊斯打算過去,雖然這裡無水大概不能遊,但他彈跳力驚人,硬生生直接用尾巴抵地直接跳到了窗口。
他微微沉吟了一會兒,然後也將手覆了上去,和唐霜意放在另一側的手隔著玻璃對上。
唐霜意看著克萊斯有些乾裂的嘴唇,眼眶酸得更厲害,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落。
他不明白克萊斯為什麼不逃走,人魚來襲的時候是個多好的機會,整個實驗所都亂成一團,克萊斯完全可以趁亂逃走。
他聲音有些哽咽,卻又強忍著淚水,他怕自己的情緒會過分乾擾到克萊斯。
“你還好嗎?”唐霜意斷斷續續地說,他如今屬於人魚的那部分發聲腔退化得過分,用人魚對話已經有些困難了。
克萊斯有些慌,又有些心疼。
人魚是極其敏感的生物,他們能夠很輕鬆地探查到同他們交流的生物的情緒。
克萊斯可以感知到唐霜意的焦灼,唐霜意手指不停晃動,他此刻似乎不安極了,但又強忍著不想把這副樣子露給克萊斯看,於是強行平靜下來,用平緩的語氣和克萊斯交流,但話中所夾雜的情緒卻不能完全遮掩。
克萊斯看著唐霜意這副可憐的樣子,開口解釋:“我很好,我可以在完全無水的環境下活上一個月。”
像凱文這樣隻是讓他每天一半時間不能接觸水,完全沒有問題。
如果唐霜意是下午過來的,他就能看到克萊斯在一個正常的環境裡遊動。
不過凱文大概是刻意的,他故意挑選了這個時間段。
或許是想看看,克萊斯在長時間缺水後戰鬥力如何,不過克萊斯剛剛用尾巴彈跳過來的樣子,在告訴正在看監控的一群人,他哪怕是長時間缺水,也可以輕鬆吊打人類。
而監控室裡凱文確實不複平日的輕鬆,他眉頭緊皺。
為了這次凱文和唐霜意的見麵,他特地放下了有重大進展的研究,專程過來看看。
凱文身旁圍著好些人,他們諂媚而又奉承,正一人一句地評判著監控裡的畫麵。
“我是說,人魚大概也和普通的魚類一樣擁有發/情期吧,這條人魚對我們這位記錄員的態度可太不一般了。”
“我們不是抓過一對嗎?那兩隻和這表現得太一樣了。”
“哈哈哈,那讓我們感謝這位記錄員的付出?他確實,確實看起來可口極了!”
他們不太客氣的話從嘴裡說出,在這個階級嚴明的實驗所中,唐霜意的身份無疑是最低下的,所以他們也不必太客氣。
很反常的,凱文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他麵色陰沉地盯著監控,時不時還看一下聲波記錄儀。
看起來視頻裡的兩位從未交談,隻是做出一些安慰彼此的肢體動作,但聲波記錄儀卻一直變動。
那個聲波是人類無法察覺到的,但正好是人魚說話的聲波。
凱文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桌子。
到底是什麼情況,才能讓一個人類學會人魚說話的方式。
人類和人魚的身體構造有很大的不同……
人類的發聲器官並不支持人類可以正常和人魚交談,他們兩個物種之間,永遠不可能不借助科技就能交談。
“吱——”凱文一下推開凳子,凳子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嚇了旁邊圍著的眾人一大跳。
凱文並沒有任何解釋,直接走出去,然後上了自己的房間,他並不打算和那群蠢貨交談。
凱文盤腿坐下,然後打開了之前助手發給他的視頻,那是第一次有人魚被放走時的視頻。
當時退出來了一個替罪羊——寧安。
凱文一直知道寧安並不是做那件事的人,但他也一直沒有精力去調查,相比把時間花在這種無用之事上,凱文更願意去研究挖出來的人魚化石。
不過現在情況有些變化了。
凱文把那段視頻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把視頻停在了“寧安”和人相遇的那段。
“寧安”明顯要比那人高出半個頭。
凱文很快查到了和“寧安”相遇的人,又打開了另外一段視頻。
這個視頻是前幾日的監控,唐霜意不帶麵罩和幾人聊天,裡麵就有之前和“寧安”相遇的人。
按照他助理的話,當時冒充“寧安”的就是唐霜意……
凱文陷入了沉思,他或許,得找個時間,揪出那個真正的幕後之人。
找到那人,他或許就能知道唐霜意會和可以用人魚的語言對話。
這對他的實驗至關重要,他正在研究如何將人魚的基因和人類的基因混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