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1 / 2)

外書房房門緊閉,黑燈瞎火。舞陽公主一看到外書房的情形,就確定了高睦的反常。她拍門喊道:“高睦,開門,你怎麼了?是你爹和你庶母他們又欺負你了嗎?”

舞陽公主府的外院總管鮑義鮑太監,為示儘責,在得知高睦的異樣時,就已經親自守到了外書房附近。舞陽公主的喊話傳入鮑太監耳中,他一聽到事涉駙馬家的紛爭,就乖覺地帶走了院中的所有下人。

舞陽公主的話,若是傳出去,有非議夫家尊長的嫌疑。鮑太監帶著屬下遠離外書房後,還特意下了禁令,不許在場之人亂嚼舌根。

“高睦?高睦?你聽到了嗎?”

高睦抱膝枯坐在書房的角落中,聽到舞陽公主的呼喊,才意識到暮色的降臨。她勉力定神,起身走到了門邊,卻沒有拉開門栓,隻是低聲應道:“公主,無人欺負高睦。隻是高睦今日心緒不佳,想在書房靜靜心,公主請回吧。”

昨夜高睦還在妄想,也許能多出一個家人,今晨她就失去了母親這個唯一的家人。在得知母親根本不想生她後,高睦甚至懷疑起了自己出生的意義,要不是“阿堅”這個名字已經刻入骨髓,高睦可能已經崩潰了。現在的她,真的沒有精力應付外界,也不想麵對外界。

“越國公府真的沒人欺負你?那你為何心緒不佳?”舞陽公主聽出了高睦的低沉,心中更擔心了。她前兩天與高睦聊起越國公府,說到了她父親的無情,說到了她庶母的狠毒,高睦都不曾有過半分落寞,今天這是怎麼了?高睦出門時還好好的呀……

母親不過是說出了心底話,不過是不想再見厭煩之人,如何算是欺負我呢?高睦無力地滑坐在了地上,背靠房門,才能勉強支撐著身體。隔了半響,她才穩住嗓子,應道:“高睦改日再與公主解釋。天黑了,公主回去吧。”

門外沒有回音,高睦以為舞陽公主已經走了,無聲地苦笑了一下。

高睦今日把自己鎖在外書房後,趕走了試圖給她送茶送飯的侍從,舞陽公主,不過是高睦趕走的眾多來人中的一個。但是,這一次,恢複安靜的世界,沒有讓高睦感到如意,反而滋生了一絲失落。

連母親都不要你了,你還在貪求溫情嗎?意識到自己的失落後,高睦自嘲地審視自己的內心,重新抱緊了膝蓋。

母親冷漠的姿態重現在腦海,過往的記憶蜂擁而至,高睦看著記憶中那個孤獨的稚童,覺得自己早該明白,她從來都是孤零零一個……

“吱——”

窗扇開啟的聲響打斷了高睦的思緒,緊隨其後的,是物體落地的輕響。

高睦順聲抬頭,望向了那個洞開的窗口。

屋簷下高懸的燈籠,將光線斜灑在洞開的窗口,映照出了一個嬌小的身影。

是舞陽公主。

此時夕陽已經完全沉入了西山,室外都已經上燈,門窗緊閉的書房內,則幾乎是一處黑地。

跳窗而入的舞陽公主,從光亮之中來到黑暗的書房,眯眼適應了一下光線,順著方位,摸索著來到門後,找到了抱膝而坐的高睦。

“公主怎麼進來了?”

“高睦,我隻是想進來看看你。你怎麼坐在地上?方才我聽到了響聲,你是撞到門了嗎?沒受傷吧?”

高睦試圖掩飾自己的狼狽,舞陽公主卻在高睦起身之前,蹲到了高睦麵前,關心地握住了她的胳膊。

麵對舞陽公主露骨的關懷,高睦不知道如何反應。

“你真受傷了?是撞到了嗎?還是其他不適?”舞陽公主沒有等到高睦的否認,還以為高睦真的身體有恙。她在門外聽到了高睦滑坐時的異響,又見高睦坐在地上,難免多想。

高睦不願舞陽公主白擔心,連忙回道:“我沒受傷。”

“沒受傷就好。”舞陽公主明顯鬆了口氣。高睦這種端莊的人,竟然會坐在地上,既然不是身體不適,那定然是心中有事。高睦不想說,舞陽公主也不多問,她甚至沒有提出點燈,而是征詢道:“我聽說你半天沒吃東西了,你不餓嗎?我給你拿點吃的進來,好不好?”

高睦搖了搖頭。想起環境昏暗,她才張嘴補道:“我不餓。”

“那我讓人給你在門口放一個點心盒子,你餓了再吃。我不擾你清淨,先出去了。”舞陽公主難過時,喜歡有人相陪,但是她記得,阿柔難過時,偏愛獨處。高睦言語簡潔,舞陽公主便覺得,高睦應該是後一類人。她安慰性地抱了抱高睦的肩膀,便打算起身離開。

“公主沒有擾我清淨。”在舞陽公主抽手之前,高睦伸手抓住了舞陽公主的手臂。

舞陽公主在高睦即將萬念俱灰的時刻跳窗而入,就像是黑夜之中的一點微光。她想抓緊這唯一的光源,又怕自己一伸手就會撲滅這點光亮。對於剛剛失去母親的高睦而言,她已經經受不起任何打擊了。直到舞陽公主即將離開時,她才像一個孤注一擲的賭徒一樣,押上了自己最後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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