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醫院的走廊裡暗沉下來,人影開始恍惚,李麗的弟弟暴跳如雷:“兩百塊,你打發叫花子那?”他伸出手去,想要打掉那個錢。
小孟廠長不愧是十七歲就進少管所的好身手,他拿錢的手在空中滑動了一下,非常靈活的躲開了:“給你不合適,我拿給李麗好了。”
他直接往前走,小李弟弟還想撲打過去,被棉三的門市經理擋住,惡狠狠的教訓:“不想活了是不是?司機不是抓住了嗎?想鬨去派出所呀!”
小李弟弟有些遲疑的停下腳步。門市經理還在那裡喊:“保安,有保安嗎?有精神病家屬鬨事。”
走廊的燈忽然被打開了,照的雪亮,兩個保安模樣的人走來。因為保安一般都屬於社會底層,普通人是不怕保安的。醫院又是事故頻發的地方。按照規定,醫院的保安可以穿著警察製服。
一般醫院裡維持秩序的保安警察都是全身灰塵撲撲,和正規的警察有明顯的區彆,但是不知道內情的人,猛地看見他們胳膊上的兩個字,還是會被震懾住的。
那兩個保安喊了一聲:“誰鬨事那?”
小李弟弟立刻又變成了鵪鶉模樣,怯怯的不吭聲,等到兩個保安巡遊過去了。小李弟弟看見站在角落裡的張明月,這個好欺負呀,他眼睛一亮,又衝張明月衝了過來:“剛才警察過來和你說了半天,他們說那個司機到底要怎麼賠?”
張明月:“怎麼賠,你去找警察問呀,不是給你留電話了嗎?”
小李弟弟:“你到底怎麼辦事的?怎麼不問清楚。”他一邊說著,一邊向前衝,直接衝破了普通人之間一米左右的安全距離。
孫小麗忽然橫插,了過來,狠狠推了小李弟弟一把,嘴巴裡喊著:“警察快來,有人耍流氓。”
小李弟弟連忙分辨:“誰,誰耍流氓了?”他的氣焰又開始低了下去。孫小麗一米七的大個子,壯碩身材,氣勢要比小李弟弟高了很多。
小李弟弟又慢慢退了一步,嘴巴裡說著:“長得醜八怪樣子,誰會給你耍流氓。”
可把孫小麗給氣的,衝上去又推了他一把:“醜八怪,說誰那?”
小李弟弟又退兩步,在牆根站定:“你想乾什麼?”
張明月站在那裡看小李弟弟的臉色幾度變幻,直接覺得這人比那舞台上的小醜表演還要滑稽。“小孫,算了,這裡可是北京,有的是管教他的人。”
她轉身進了李麗的病房。
李麗本來還是一直哭,等小孟廠長把他的兩百塊慰問金遞過去,她才停了下來,手裡拿著兩百塊錢,十分恐慌不安的:“小孟廠長,辛苦您過來一趟,都怪我。”心裡想的卻是,隻有二百?隻有二百?隻有二百?
小孟廠長溫柔和煦,官話說的十分熟稔:“好好養傷,身體最要緊了。不用多想,你的工作,我會找人代替的。”
李麗:“我很快就能上班,這個是腳上的傷,其實也不影響上班。”
小孟廠長:“先彆想上班的事情,那個肇事司機,也要看看怎麼解決賠償。還有剛才那個小夥子,你弟弟?要管好,不要惹事。”
李麗:“我弟弟,怎麼啦?”
孫小麗往前走了兩步,直接把三根黑黝黝的粗壯手指頭伸到她地眼前:“你弟弟剛才騙了我們老板三千塊,不趕緊還錢,我們可是要報警的。”
李麗看了一眼張明月,忽然又哇的一聲哭了:“我怎麼會知道,世界上有那麼壞的人,就為了不找給我錢,就為了十塊錢啊,他踩油門,想要了我一條命。”
小孟廠長已經厭惡李麗的狠了,本來是想抓個千裡馬回來,誰知道她本事小禍事多。他又溫柔和氣的說了最後一句話:“好了,不要哭了,對身體不好,我改天來看你。”
說完就轉身出去了。
張明月看李麗那個樣子也是無法交流,輕笑搖頭,轉身也出了病房。
小孟廠長站在門口,看見張明月出來,用很溫柔和氣的語氣說:“你們都是怎麼來的?我今天開車,還能順路送你們回去。先帶你們吃點東西,哎呀,這都七點多了啊。”他挽起袖子,把名牌手表展示給張明月看。
門市經理用很奉承的語氣說著:“小孟廠長,這麼晚了,還沒有吃飯,真是辛苦了。”
小孟廠長衝著張明月笑:“正好,大家一起去吃吧。”他不過就是按習慣溫柔的詢問一句,其實知道她是不會答應的。
這個時候卻見張明月微微一笑:“那正好,我有件生意想跟您談談,那就一邊吃一邊談吧。”
幾人結伴就往外走,小李弟弟見他們要走,還想上前阻攔,被門市經理一個眼神掃過去,就停住了腳步。他猛地一跺腳,又鼓足勇氣想上前,卻被孫小麗一個眼神掃過去,又一次泄氣了。
小孟廠長開車,一路隔著車窗四下張望:“這一片也沒有什麼好的,要不我們去東三環?”
張明月製止說:“不用去那麼遠,隨便吃一些。”
小孟廠長開著車,望著路邊挑揀了一番,一直也不滿意,開車二十分鐘,最後還是回到了動批,去了常去的那家“京味大酒樓”。
小孟廠長是這裡的熟客,領班熱情的招呼:“還是去二樓的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