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後，潘家園的老板們把禮物送了過來, 裝了一輛小貨車, 看起來比那天展示給她的還要多了幾倍。
司機保安們像螞蟻搬家一般，排著隊搬上來。堆滿了涉外公寓單間的客廳。
張明月不得不暫時到臥室裡辦公。讓孫小麗把那些東西拆開看看, 要是古董就登記個單子, 要是吃的茶葉之類, 就單獨拿出來，省的放著壞了。
孫小麗一會兒抄寫，一會兒拆封。蹲在地上，撅著屁股，一會找裁紙刀, 一會兒又找膠帶。忙活了大半天, 也沒有乾完。她背過一本字典, 大部分字都是認識的，不過詞組和句子理解起來困難，在合適的年齡, 損失掉中學和大學的十年教育, 後期彌補要艱難上很多倍。
張明月看了一會兒電腦, 頭昏腦漲。走出來透風。客廳裡的空氣也不好。她把窗簾拉開, 窗戶都推開透風。
外麵的綠化樹上都落了雪, 太陽出來又化掉了一半, 變成了像果凍一樣的冰水混合物。空氣冷冽。
張明月：“又要過聖誕節了啊。”
孫小麗：“哎呀, 嚇死了, 又一個佛爺腦袋。”一比一比例的黃銅鍍金佛頭。
張明月走回客廳坐在沙發上, 教孫小麗整理歸納：“你把單子炒好了，就再放大複印一次，剪開貼到外麵的包裝箱上，這樣下次想找，就容易了。”
孫小麗：“好的老板，這些箱子幾個顏色模樣，我都記得準。”
張明月：“下次要找，還不知道幾年之後了那，到時候你也記得？”
孫小麗：“好的，老板，肯定按你說的辦。這麼貴的東西，都是幾萬，十幾萬一件的，竟然一點用途都沒有。真是奇怪。”
張明月：“是呀，隻好想辦法利用一下了，那幾個盤子拿出來刷刷，放水果。瓶子拿出來兩個，放花兒。那個金絲楠木的鳥籠子拿出來，我帶回去給爺爺養鳥兒。其餘的打包，讓小察總來一趟，拉回庫房。”
孫小麗：“老板，你什麼時候回去？我等你回來，再讓管家送花兒。”
涉外公寓的管家是有送花的服務的，花兒都是新鮮好看的，就是太貴。如果卡著時間要，就能保質期長一些。
張明月笑：“你算的也太精細了，所以貴族氣質一定要三代才能養成，咱們就是土財主。”
到了下午，外麵又落了一層雪。物業正在組織人打掃，孫小麗從車庫把路虎車開出來，車輪滾滾之下，冰雪瞬間消散。
直接開到爺爺家的小區，孫小麗一起幫著把東西搬上去。張奶奶誇獎她說：“這個姑娘好，壯實，讓月月剝個桔子給你吃。”
孫小麗鞠躬：“謝謝奶奶。”把張明月遞過來的一隻乾巴小桔子塞到褲子口袋裡，轉身出去了，她著急回去安排小察總運貨。
張明月坐在客廳裡，吃了一瓣兒桔子：“啊呸，忒酸了。”
張奶奶：“酸的呀？我不知道，你大伯娘買的。要是忒酸這怎麼好給客人吃？”
張明月擺手：“算了，她牙口好著那。”
張奶奶就站在當地，看她孫女兒拿回來的東西：“怎麼有個鳥籠子，你爺爺給你打電話說了？”
張明月：“沒有呀，說什麼？”
張奶奶：“你爺爺今天一大早出去買菜，路上抓了一隻鴿子。正在陽台上哪。”
張明月走去陽台一看，果然是一隻白色的鴿子，用一根繩子，栓在陽台廢舊家具的腿兒上。
“看著還挺好看，我拿些大米喂它吧！”
張爺爺推門進來：“喂什麼？正好月月回來，爺爺給你殺了燉湯吃。”
祖孫三個大大的人，一起站在陽台上，六隻眼睛看那隻小小的鴿子。
爺爺說：“早起看著還挺大的，怎麼才一半天的功夫，就瘦了一大圈兒？”
奶奶說：“又餓又嚇，是能瘦掉挺多的。”
張明月：“要不喂點兒米？”
爺爺：“那行吧，先喂幾天，等胖了殺給月月吃。”
張明月就拿了一小把大米喂了鴿子，奶奶還找了個小碟子給它喝水。
爺爺看客廳裡的東西：“怎麼又送來這麼多？我們也吃不完。”
張明月：“慢慢吃。”
奶奶：“這個籠子看著怪好看的，正好裝幾天鴿子。”
爺爺：“籠子看著挺貴，像古董。”
晚清光緒年間的鳥籠子，金絲兒楠木，108根，卯榫結構，沒有一根釘子。時光打磨過得楠木條兒已經擁有玉石的光澤，金絲兒閃爍，盯一會兒就好像動起來了一樣。
張明月：“本來想給爺爺買一隻八哥兒的，現在裝鴿子也行。”
提著籠子，走到陽台上，把鴿子解開麻繩兒，塞了進去。
白鴿子擺脫了繩子的束縛，咕咕叫了幾聲，舒展開白色的翅膀羽毛。
又打開幾包茶葉看了，奶奶也很高興：“正好現在雞蛋便宜，多買一些，鹵茶葉蛋。”
祖孫三個搭手，摘菜洗菜，又燉又煮，十分默契的做了一頓晚飯，一起圍著桌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