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建設從床上跳了起來,又坐到了桌子上。
腳上的牛皮鞋,剛才半躺在床上睡覺時,就沒有脫掉。
現在,其中的一隻也踩到了陸鳴的椅子旁,表情誇張了起來。
“千萬彆,我不想跟單位其他同事一個屋。
我平時在保衛科管他們,私底下太親近的話,工作會很不好開展的。”
陸鳴惡作劇似的,猛得將椅背往後靠了靠,踩在他椅子上的宋建設沒提防,差點從桌子上摔下來。
狼狽得看著陸鳴,“你是不相信我說的話是嗎?”
陸鳴伸了個懶腰,“我隻是想提醒你一句,這棟樓裡的宿舍是給單身漢住的。
回頭你結婚了,不還是得搬出去,總不能我們三個人一起住吧!”
說完,他笑得更開心了。
也摸了根煙,叼在嘴上,卻又沒點燃。
眯眼,背著陽光,仔細得打量了一下宋建設。
他個子很高,比一米八的陸鳴,還要再高一些。
肩膀寬闊,身上全是肌肉。
退伍了之後,他也沒有消停,時不時都會在工廠間,來個五公裡越野。
床底下,好幾副啞鈴,都是他平時拿來鍛煉的。
伏地挺身,迎體向上之類的事情,見縫插針得就會來上幾十個。
大概是單位裡,最喜歡鍛煉的人了。
好在,宋建設的相貌不凶狠,甚至偶爾還會顯得有些靦腆。中和下來,很有幾分英氣逼人的感覺。
他很少說話,但是人緣挺不錯。
大概是由於他工作的位置比較特殊,許多人看到他時,都會給幾分顏麵,很少有人會跟他對著乾。
聽說原本在部隊中,就受賞識。隻可惜,文化程度稍微低了些,看書看不進去,吃了不少的虧。
他喜歡跟陸鳴打交道,也是欣賞他是廠裡第一個來的大學生。
城裡人,改革開放都已提出,還願意來深山老林裡,參與三線建設,讓宋建設對他既好奇,又很佩服。
每隔一兩個月,他就會讓陸鳴幫他給家裡寫封信,督促弟弟妹妹們,一定要用功念書。
除此之外,和家中有關得一切,他就很少談論了。
而陸鳴能夠與他共處一室兩三年的原因,也是由於他也不喜歡談論自己的家人。
兩人平時,寧願胡侃,或者倒床就睡,再不然就是下盤棋。
直到如今,宋建設突然發起了牢騷,喋喋不休得說了起來。
“其實我原本沒打算結婚。
你覺得劉芸很單純,在我看來,她是一個不需要跟她解釋太多的人。
我第一次在那裡遇到她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她這輩子恐怕也隻能為家裡人付出了。”
陸鳴有些吃驚,第一次聽到宋建設坦白內心的想法,身體不由自主坐端正了,表情也嚴肅了起來。
“那你們倆不是應該很般配嗎,能夠相互理解,會少很多矛盾的。”
宋建設把煙頭按滅,又點起了一根。
“可問題就在這裡。
我不想說什麼貧賤夫妻百事哀之類的話,可我自己真的不想,拉扯完了自己家之後,又去拉扯她們家。
這兩年時間,我反複糾結,就是在想這個問題,不然,也不可能會拖到現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