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洛山高校自第一屆冬季杯、全國高中綜合體育大會開辦以來從未缺席過籃球方麵的賽事, 在所有學校中取得最多的優勝次數,甚至被稱為“開辟的帝王”。
有著這樣成就的籃球部,無論是配置也好, 成員也好,還是教練也好,肯定不會差到哪裡去。
“感覺有很多視線的樣子, 是錯覺嗎?”墨綠色頭發的少年食指點著下巴。
他們已經換了訓練服,但是陌生的麵孔出現在一軍的訓練場地果然還是會很引人注目。哪怕兩個人是站在二樓往下看也是一樣。
上次有這種情況的時候還是黛千尋從三軍調上來,但是當時比現在氣氛要更加險惡一點——畢竟大家都認識黛千尋嘛, 憑什麼他會被調上來這種想法還是會出現在大家都腦海裡。
“應該不是。”宗像禮司環視一周, 和他對上視線或者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識一僵,連忙回歸自己的訓練去了。
“現在應該好了。”他滿意地推了一下眼鏡。
“宗像還是很有氣勢,現在還會被動物們討厭嗎?”
“拜托, 比水, 請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宗像禮司看著周圍時不時會彈跳的籃球,有序的訓練安排, 西裝革履的顧問教練,“你有加入社團嗎?之前聽赤司君的意思,高中你好像不是籃球部的。”
“是的, 我加入了排球部。”
“真是運動係少年啊, 比水流。”
“你這不也是在哪壺不開提哪壺嗎,宗像禮司。”
兩個人說話態度自然, 雖然語速不快, 聊天也是在說些家長裡短,但是圍繞在他們之間的氛圍卻好似不允許其他人插足。
“不好意思, 你們就是小征說的人嗎。”實渕玲央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走上前去。
“我記得你,實渕玲央, 洛山籃球部的副將,無冠的五將之一。”墨綠色頭發的少年頷首。
“是嗎,我也記得你,比水君,上次我還有圍觀你和黛的one on one。”氣質偏中性的得分後衛笑了笑。
“對籃球這方麵我不太了解,我是桐皇的宗像禮司,作為交流生會暫且在籃球部體驗一段時間社團生活,還請多多指教。”宗像禮司表現謙和有禮,對於二年級的前輩,他還欠了欠身。
這種感覺,好像是和小征同樣類型的人啊。據說宗像禮司還是桐皇的學生會會長……一年級的會長,這不就和小征一樣了嗎。
實渕玲央在心裡嘀咕著,不過麵上還是應對得很禮貌得體。
“說起來,這裡是一軍的訓練場地,我們也不能乾看著吧,實渕君,我們需要做些什麼呢?”
“那先進行基礎體力訓練吧,如果適應不了的話也不要勉強。”實渕玲央笑了笑。
“會的,麻煩你了。”宗像禮司回以笑容。
“沒有,護手和繃帶在下麵,我帶你們過去吧。”
實渕玲央帶他們到相應的位置,從後勤那邊領到東西之後就先行離開了,畢竟他還有訓練。
“怎麼了?”比水流在整理好自己之後看向宗像禮司,發現他一點都沒動。
“繃帶,怎麼纏。”宗像禮司把手裡嶄新的繃帶拋起來,又讓它自然落回手心。
“也是,你一直以來都沒有參加過運動類社團,一般訓練是什麼,馬拉鬆嗎?”比水流上前一步,接過宗像禮司手裡的繃帶,開始幫他纏。
“馬拉鬆也太看得起我了,是劍道。”
“嗯,的確是符合你性格的運動。”
“倒是比水流你,從國中以來到現在,一直參加運動比賽,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各種機緣巧合,我也沒預想到過。”
“人生就是由各種巧合和算不到的事情組成的,這樣才有趣。”宗像禮司輕笑了一下。
“要是全都在掌握之中的話,也會無聊。就比如我打遊戲的時候從來不會看攻略對吧,大概能理解你的意思。手,抬起來一點。”
“好。但是在籃球部消磨時間沒問題嗎,雖然這麼說比較失禮,但是作為排球部一員的你這些天都要耗費體力在籃球上,怎麼看都是無用功。”
“沒有那個必要。三年級的人看我也不順眼,他們還在的時候也不會讓我上場。”
二年級的前輩在黑尾鐵朗,夜久衛輔的努力下對比水流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想法,或者說是不會表露出來。畢竟被排球直擊麵門的野澤佑介都沒說什麼。
“真的假的,你居然也有彆人看自己不順眼的自覺。”
“彼此彼此吧,宗像禮司。”比水流手上動作不停,抬頭瞥了一眼麵前的眼鏡少年。
“是黑尾,我在排球部的前輩告訴我的。”
聽到這話,宗像禮司露出來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這個話題暫且不提,在我看來你也沒必要在籃球部耗費時間。”
“稍微有點興趣,姑且想要看看。”
宗像禮司語焉不詳,但比水流也習慣了。這家夥就是喜歡當謎語人,然後要是能把周圍的人耍著玩的同時完成目標就更好了。
“說起來,黑子有個朋友,頭發顏色和那個人很像。”
“誰,你說野蠻人嗎?”
宗像禮司口中的“野蠻人”正是就住在離他家不遠處的周防尊,據宗像禮司自己所言,他和周防尊相處不來。不過這也隻是宗像禮司的一家之言,可信度就和“宗像禮司和比水流不是朋友”差不多。
“是,不過隻是頭發顏色像,性格方麵和周防尊還是有些不同之處。”
“這是肯定的吧,我不覺得有誰會跟那個野蠻人那麼像。”
“真的嗎,我還記得當初和周防見麵的時候他說的話。”
“明明是你們兩個都很奇怪吧,誰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會說‘哦,你就是宗像禮司口中的野蠻人’。”
“周防不是也說了類似的話嗎,‘宗像說的鋼筋叢林中生活的野獸’,這種評價真是令人印象深刻。”比水流把他的手一拍。
“好了,繃帶纏繞完畢,開始訓練。”
“怎麼,生氣了?”宗像禮司上前兩步跟在比水流身邊。
“沒有。”
“真的嗎?”宗像禮司的聲音帶上了些許笑意。
“都說了沒有,何況你說的也是事實。我並沒有否認。”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宗像禮司能跟比水流搭上電波成為朋友——雖然他們本人不是很承認這一點,那他們必然有相似之處。
青和綠本身就是相近色,而將他們放在一起的時候則會更加明顯。
“雖然這麼評價第一次見的人不好,但是,總感覺他們那邊對周圍的視線完全不在乎啊,玲央姐。”像小太陽一樣的葉山小太郎一邊拍著籃球,一邊和旁邊的實渕玲央搭話。
“啊,對,音駒的比水倒不是第一次見。”他隨後又糾正自己的說辭。
“確實,他們聚在一起的時候……小太郎也能看出來就說明真的非常明顯了。”
“什麼叫我看出來就真的很明顯啊,不過真的自帶生人勿近的氣場欸。”
練習往返跑的時候有著自己的節奏,呼吸也儘在掌握,按照自己的習慣彎腰觸碰白線。
他們兩個人,即使穿著洛山籃球部一軍的練習服也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訓練的時候就不要聊天了,如果這麼有閒心的話,可以去旁邊。”
“啊,小征。”實渕玲央打招呼。
“赤、赤司!”黃色短發的葉山小太郎下意識後仰,露出了討好的笑容,尖尖的小虎牙讓他看起來更加年少活潑。
“他們兩個人都很厲害,麵對一軍的訓練量也沒有不適呢。”實渕玲央試圖轉移赤司征十郎的注意力。
“宗像隨他,不訓練也無所謂,流那邊如果我不在的話,麻煩你盯一下,玲央。”茜紅色頭發的少年朝自己的副部長頷首,在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不一樣顏色的眼睛投向葉山小太郎。
“小太郎,訓練再不專心的話就加訓。”
“是!我這就去好好訓練!”
在訓練中途休息的時候,實渕玲央湊近找上了赤司征十郎。
“小征為什麼這麼重視比水?啊,稍微有點好奇。”
“隻是想這麼做,會很麻煩你的話就算了。”稍矮一些的籃球部部長朝他微笑。
“沒有沒有,盯著他訓練是沒問題的。”實渕玲央笑著連連擺手。
“也不是很顯眼對吧,”赤司征十郎看過去,實渕玲央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墨綠色頭發的少年,“但是作為一枚棋子來說很順手,又有能力又有自知之明,無論是誘餌還是主攻,隻要是命令就一定會完成。在之前大輝他們不想參加比賽的時候,流幫了大忙。”
“啊……是、是這樣啊。”實渕玲央下意識哈哈兩聲。
真是出乎意料,但其實又在意料之中薄情的理由呢。
“不過這隻是一方麵而已。彆看我們這樣稱呼,但是其實國中的時候沒說幾句話。”
“欸?但是他也叫你的名字。”如果說赤司征十郎是對於熟悉的人都會叫名字——在實渕玲央的認知裡是這樣的,比水流一看就不是這種類型的。畢竟實渕玲央路過的時候聽比水流叫那個桐皇的學生會會長可叫的是姓氏。
“那個啊,是有特殊原因的。”不過赤司征十郎顯然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還有就是,他這個人很有趣。”
“有趣?”
“是啊,是跟哲也相反的類型。”赤司征十郎將視線轉回來,一紅一金的眼眸盯著實渕玲央,給了他很大的壓力,但實渕玲央也知道,自家隊長其實並沒有施壓的意思。
“如果說哲也因為我的建議開始觀察人類,本身也是對情緒特彆敏感,流就像是在自己和旁人之間豎起了厚厚的屏障,無論是投向他的情緒還是在他周圍的視線,都無法突破那麵屏障。”
曾經,有點羨慕他那種類型。這大概是即使換了自己也會無原因地在關注比水流的原因吧。赤司征十郎心裡這樣想著。
“這麼說的話……”
“對,客場劣勢,觀眾的情緒,旁邊教練的注視,同伴的態度,這些對他來說沒有分毫關係。隻要接收我的命令,傳球,防守,獲得勝利就夠了。”
沒有抱怨,沒有擔心,在青峰大輝和紫原敦天賦飛速增長而造成氣氛低迷的時候,隻有他,投過來的視線一如既往。
跟和他關係親密的綠間真太郎不同,和把自己當做引導者的黑子哲也不同,比水流對赤司征十郎的定位相當單純,不添雜任何個人情緒。
遲鈍的同時又極其敏銳,像是野獸的直覺,在赤司征十郎換了人格之後,見麵的初次就發覺了這一事實,但是又很自然地接受了——比任何人都要快,就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沒有多餘感情的交換,也不需要過多的感情投入,不需要他…不,是不需要原先的赤司征十郎費力去維係的關係。
這種淺薄的聯係大概就是赤司征十郎記住他的緣由。
“真是可怕的人啊。”實渕玲央下意識發出感慨。
不是對手,而是單純以一個人的視角而論述。這種奇怪的性格,作為人來說……都很稀缺啊。在人群裡的人怎麼會有這種類型?善解人意的實渕玲央難以理解。
雖然無論是“奇跡的世代”還是他們“無冠的五將”都有一定的怪癖。但是按照赤司征十郎的話來看,那個人如果已經奇怪到這種地步的話,就已經可以說是和整個人群格格不入了。
“這些話隻跟玲央這麼說了,我不希望我個人的感慨對他造成困擾。”
“我明白的,小征。不會往外說的,放心放心~”
跟實渕玲央最後囑咐完之後,赤司征十郎便也回歸訓練了。
事實上,不僅僅是他,奇跡的世代裡無論是誰,都對那位一直坐在替補席上注視著他們的、黑子哲也的同桌印象深刻。
“要說跟小黑子關係最好的,應該就是小青峰和比水吧。”
“後麵提到的那個人,你沒有加前綴呢。”
“嗯嗯,因為比水的籃球水平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隻要認真起來那家夥就會輸啦。但是,小黑子很關照他,真搞不懂。”黃瀨涼太聳了聳肩。
“彆人的朋友也輪不到你來評論吧。”笠鬆幸男一腳踹過去。
“而且不要說得彆人這麼不堪啊……比水,你說的是比水流吧,畢竟這個姓氏很少見。”
“是他,隊長你聽說過嗎?不會吧,比水他可是一直在替補席欸,雖然一軍裡他也算不錯的啦。”
“不是體育月刊,是數學和計算機競賽,啊,我記得還有申請專利,作為傑出青少年還上過電視的。”
“哈?!真的假的?”黃瀨涼太驚訝地睜大眼睛。
“因為是高精尖領域所以你沒有關注過吧,說實話,比水的發表的論文我完全看不懂。一大串數字和英文專業詞彙的,明明是同齡人欸,真是讓人嫉妒不起來。”
“是這樣嗎,”黃瀨涼太開始懷疑起他自己的記憶,“我隻記得比水因為國文去借過小桃子的筆記欸,他國文成績超差的。”
“每次都低空飛過的你可沒資格這麼說人家。學其他的都很快怎麼就學習不好呢,黃瀨你啊,這次考試就很驚險,把我和隊長嚇了一跳。”
“哈哈,那不是還是過了嗎。”黃瀨涼太乾笑兩聲。
二十五
“黑子?”火神大我回頭看向停在原地的水藍色頭發少年。
“沒什麼。”黑子哲也簡短回複之後收回手機, 向前走幾步,跟火神大我並列。
“是比水,因為交換生的緣故去京都, 所以跟我說周末就不練習了。”
“去京都了嗎,那就沒辦法了,來回挺麻煩的。不過交換生, 感覺很厲害。”
“確實,比水在學業上很厲害,雖然偏科嚴重。”
“偏科?雖然來日本不久, 但是音駒高中的偏差值據我所知也不低。”
“嗯, 雖然知道的不多,但是比水其實有參加一些比賽,有可以保送高中的資格。”
“原來是這樣, 是學霸啊。”火神大我點點頭。
“是的, 不過雖然比水沒有時間,可以拜托火神同學繼續陪我一起訓練嗎?”
“當然啊, 不是說要一起打敗奇跡的世代嗎,要是配合不默契的話也沒法挑戰成功吧。”火神大我回答得理所當然。
“謝謝你,火神同學。”水藍色頭發的少年微微一笑。
日近黃昏, 部活結束的學生們紛紛走上回家的路。東京也好, 京都也好,也都到了放學的時間。
“好了。”比水流閱讀了黑子哲也的回複, 將手機裝回口袋裡。
“neko那邊呢, 不說一下嗎?”
宗像禮司有幾次也碰到過來陪比水流比賽的粉發少女,雖然對方一見他就躲著他, 但是逗起來也很有意思——就跟真的貓碰到他的時候一樣,渾身的毛都要炸起來了。
“沒關係, 來之前跟neko講過了,也有給她找到新的毛線球,在neko熟練掌握排球之前,短時間內她不會無聊了。”
墨綠色頭發的少年語氣平淡地說出了來京都之前的安排,隨後他看向身旁的宗像禮司。
“還沒問過,周防去了哪所學校。”
“是所升學學校,草薙大概替他操了不少心。”宗像禮司笑了笑。
草薙出雲是從初中開始就莫名跟在周防尊身邊的學長——不過說是莫名也不儘然,隻是宗像禮司不清楚原因而已。
偶然遇見過的金發學長臉上一般掛著禮貌性的笑容,看起來有點社會人士的意思。據說他叔父有給他留下酒吧作為產業,所以等高中畢業以後大概不會繼續上大學——不過草薙出雲的私事誰也說不準。
說草薙出雲替他操心並不是說周防尊不聰明,隻不過總是懶洋洋的紅發少年心思沒有怎麼用到過學習上罷了。
“那挺不錯的,替我祝賀他們。”比水流語氣真誠。
比水流和周防尊的相識起源於宗像禮司,雖然一直以來不在一個學校,也沒什麼聯係,但兩個人關係其實還不錯,對彼此的印象也挺好。
“會帶到的,但周防的大學就說不準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去考。”宗像禮司聳了聳肩。
“那就是周防尊自己的事情了,宗像你不是打算出國嗎?就算他考大學,你們也不會上一個大學。”
“誰要跟那個野蠻人一個學校。”宗像禮司想都不想就反駁。
“哦。”
“‘哦’是什麼意思,你是認真的嗎,算了,我知道你是認真的。”宗像禮司歎了口氣,推了下眼鏡。
“我一向認真。”比水流的語氣理所當然。
“話說回來,你好像還挺聽赤司的話的。”
“嗯,他說得基本正確。”墨綠色頭發的少年頷首,用著平常的口吻繼續說道:“而且隻要是正確的我都會納入考慮範圍,不是嗎?”
“但是我還記得你用‘不喜歡和那樣做很無聊’為理由拒絕了我的提議。”宗像禮司的鏡片一反光。
“我看不出來去酒吧學習是什麼好的提議,雖然草薙的酒吧確實很安靜。”
白天的時候不僅很安靜,而且還沒有外人。隻有以周防尊為首的三個人會宅在酒吧裡,周防尊抽煙發呆,草薙出雲整理打掃衛生,還是初中生的十束多多良雖然總想著幫忙活躍氣氛,但是會被草薙出雲盯著去讀書寫作業。
比水流去過幾次,還被拜托給十束多多良補習了數學。
“跑題了,所以為什麼,不僅因為正確吧,總感覺赤司這個人管得挺細致的。”
訓練休息的時候提醒不要一口氣喝太多水,吃飯的時候路過叮囑多吃點,放學的時候順路提了一下明天的小測驗和籃球部訓練的安排……這已經不是一般的關心可以概括的了吧。
關鍵是人家態度真的很自然,對部裡的同學也是這種態度。就比如說首發的那位三年級前輩黛千尋,連他閒暇時看的輕小說放在哪裡都記得,還會因為擔心被其他人弄臟了所以又放去了一個比較乾淨的地方。
宗像禮司看到的時候總覺得那位存在感低下的淺發前輩麵癱臉都要繃不住了。
“他就是這種性格,不用在意。青峰大輝以前也吐槽過。無論赤司還是征十郎對他人都很體貼。”
“這種提醒程度已經感覺不是體貼了。”
要是站在這裡的是彆的什麼人的話,估計一句“這家夥是老媽嗎”這種吐槽已經出口了,但是放在比水流和宗像禮司這裡不會。
這兩個在家裡也會用書麵禮貌用語講話的人的聊天內容裡,是聽不到不書麵的表達的。
而對於比水流後半句話,宗像禮司沒有任何需要說出口的話語。
畢竟比水流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也從來沒有掩飾過這一點。赤司征十郎有兩個人,這就是他為什麼會稱呼話都沒說過幾句的國中籃球部部長為“征十郎”的原因。
就提說話直白,比水流堪稱宗像禮司見到的說話最直白的人之一,另一個則是周防尊。
“其實,宗像禮司你有沒有覺得征十郎的聲音很像一個我們認識的人?”
“所以這才是原因嗎。”宗像禮司笑了一下,隨後按照比水流的話開始回憶自己聽過的聲音。一定要是跟比水流關係比較親近的,不然他也不會在意。
等等,如果赤司征十郎的語氣再輕快一點,自稱用“俺”而不是“仆”的話……
隨著想象,宗像禮司的腦海裡不自覺浮現出了那個自己曾經見過的、和比水流一起在公交車站躲雨的長發男人。
青年臉上泛著柔和的笑,整個人氣質清爽又明快,乍一看的時候宗像禮司會覺得有些熟悉,像某個他認識的人,但是一旦交流又會發現那是錯覺。
“是的,是和你氣質很像的羽張先生。”
——那是,宗像禮司曾經在鏡子裡見過的自己。
很像,但是又不一樣。
“原來是這樣,感覺能明白你乖乖訓練聽話的理由了。”宗像禮司頷首表示理解。
“籃球部的首發都是那樣有怪癖的人嗎?”
用女性口吻說話的實渕玲央,訓練結束就嚷著吃肉還打嗝的根武穀永吉,存在感低下休息的時候看輕小說的黛千尋,看起來很有氣勢但實際上體貼入微的赤司征十郎……宗像禮司感覺雖然訓練很辛苦,但是觀察起來也很有意思。
“恕我直言,這種話宗像禮司你好像沒資格說。”
到底誰才是那個初中學園祭的時候悠哉悠哉在空教室拚拚圖的學生會會長啊?
受邀去參加的比水流記得當時陪著他去找宗像禮司、結果看到這一幕的學生會成員抓門框的時候手裡力度很大。
“這次來當交換生的話,學生會的工作沒關係嗎?”
“難得聽到你關心這些事情,”宗像禮司輕笑了起來,即使不在學校,桐皇學園學生會的事情也儘在他的掌握之中,“沒關係的。工作我交給淡島了,她很有能力。”
“對了,宗像禮司。”
“嗯?”
“征十郎說明天的國文課會有隨堂測驗。”比水流的視線少見地有些遊離。
“是的,赤司之前是這麼說的。”深藍色頭發的少年語氣不變,嘴角噙著笑容。
“請幫我猜題。”
洛山的授課要比音駒難不少——通過對比數學的課程就可以看出來。同理類推,國文估計也是如此。
雖然比水流不太在意旁人的看法,但是作為交換生在彆的學校考不及格的話是不是有點太丟臉了。他不太想這樣。
“青空拚圖一套。”宗像禮司愉快地提出條件。
“成交。”
達成了交易,宗像禮司心情不錯。不枉他特意繞遠路跟比水流一起走。
有了宗像禮司的緊急猜題,比水流好說歹說是通過了當堂測試,成績不高不低,屬於中間水平——可以說這次突擊的結果相當不錯。
“在看什麼?”
比水流看見赤司征十郎在走廊駐足。茜紅色的頭發很顯眼。
“是流啊,”赤司征十郎朝他笑了笑,“測試成績出了,因為看到你的成績所以有些在意。”
“反正過了就行,也不是我的真實水平。”
“怎麼說?”茜紅色頭發的少年語氣微微上揚。
“昨天拜托了宗像禮司猜題。”比水流言簡意賅。
“這樣啊,其實我準備了一些典型閱讀總結,可能用不上了,還需要嗎,流?”
“需要。”比水流沒帶猶豫地就立刻回答:“非常感謝你,征十郎。”
“沒關係。能幫你就好。”
二十六
一開始實渕玲央並沒有抱著這兩個交流生可以承受住一軍訓練的想法。
即使比水流在初中的時候可能還算水平不錯, 也不能證明什麼。上了高中,青少年身體機能大幅度增強,運動社團訓練強度呈幾何難度上升, 更何況是要求更高更嚴格的洛山高校,在訓練中堅持不住的也大有人在。
“沒想到他們兩個都能堅持下來這些訓練,真不錯啊。”實渕玲央看著下麵正在往返跑的人的背影喃喃自語。
不過比起比水流, 實渕玲央不得不承認他的注意力還是會放在宗像禮司身上多一點。
畢竟真的和小征很像嘛。
一樣是一年級就成為學生會會長的優等生,雖然不知道宗像禮司在桐皇學園那邊是不是年級第一,但是既然能做上會長這個位置, 想必無論是學習方麵還是處理事務方麵應該也都很厲害。
但是還是跟他們洛山的部長不太一樣啦, 畢竟沒聽說過哪個體育項目裡有流傳過宗像禮司的名字。
再加上赤司征十郎也說過不用管他,所以一開始實渕玲央還以為宗像禮司隻是一個純粹的、學習方麵很厲害的優等生,沒想到體力也這麼好, 但是看起來的確是沒怎麼接觸過籃球。
看到下麵磕磕絆絆, 不太熟練走動運球的宗像禮司,實渕玲央這麼想。
“一直以來看你遊刃有餘的樣子看習慣了, 現在還有點意外。”旁邊的比水流輕輕鬆鬆地和宗像禮司保持水平線。
“真的意外嗎,我深刻懷疑。”
“是的,並且我還想拍視頻發給周防尊看看。”比水流用詞肯定。
“然後你們兩個人一起嘲笑我嗎, 如果這樣的話, 那我不得不考慮給你們寄淡島的紅豆泥套餐,還是說你想讓我用你的證件照拚圖?”
“兩個都不想, 所以你看我現在並沒有拿出手機錄像。”
“好吧, ”宗像禮司挑了挑眉,“為了感謝你不錄像的大恩大德, 這次IH我陪你一起去看怎麼樣?”
“IH沒什麼好看的,我們三年級雖然水平不錯, 但是也看不了幾場比賽。”
“沒有說排球,我是說籃球。應該有你以前認識的人參加吧,不準備去加油嗎?”
“黑子嗎?”比水流歪頭想了想,不過手上對籃球的掌握並沒有減弱。
“雖然我很希望他IH可以成功達到目標,但是這並不切實際。所以冬季杯一起看,怎麼樣?”
這麼說著,墨綠色頭發的少年視線掃過那邊存在感薄弱的三年級前輩。
“黑子的比賽即使看不了,洛山這邊應該也有新玩法。”
一個春天加一個秋天的時間,就算是練習視線誘導加上跟首發隊友磨合也應該夠了——更何況,黛千尋作為三年級,冬季杯就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也可以。”
“好,那我到時候去找你。”
“隨時歡迎,不過你可彆賴床不起,等到比賽開始了才來叫我。”比水流可是有前科的。
之前約好了去看宗像禮司的劍道比賽,結果宗像禮司都已經做好準備要開始比試了,比水流才匆匆忙忙跑進來坐到位置上,順便旁邊還帶著一個沒精打采的周防尊。
“…你的球跑了。”在可疑的沉默之後,比水流轉移話題。
“轉移話題可不是長久之計,比水流。”
宗像禮司留下這句話之後跑去撿球,比水流並沒有停在原地等他——畢竟他後麵還有人,而是按部就班地繼續前進,繼續運球的訓練。
——轉移話題的確不是長久之計,但是隻要現在有用就行了。
墨綠色頭發的少年麵無表情地拍著籃球,聽著籃球和地板接觸時發出的撞擊聲。
而說到訓練,其實現在在一軍作為首發的黛千尋就曾經因為得不到重用加之高強度訓練而決定退部——不過因為他的存在感太低了所以退部書沒有被注意到。
在黛千尋的視線誘導還沒有在比賽中展示過的如今,在旁人眼中,黛千尋就是逃訓之後被赤司征十郎帶回來,好運被看中塞入了一軍的家夥。
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少人都是這麼想的。不過苦於洛山籃球部的規章準則和赤司征十郎的威懾力而不敢有動作罷了。
所以黛千尋在一軍也沒有幾個朋友,一直是抱著他的小說在看,還有就是沒有幾個人知道的——赤司征十郎每天都會和他在天台上聊聊天。
黛千尋沒有跟比水流再有過交流,但是就這些天的觀察來看,比水流還是很聽以前部長的話的。而赤司征十郎也對他多有照看——之前他囑咐實渕玲央的話,黛千尋也不是沒聽見。
但是這也不難理解,拋去對勝負的執著,赤司征十郎對部員真的很儘心儘力,而且也很禮貌和善,隻要是合理的請求,都不會被拒絕,可以說是一個很有人格魅力的領導者了。
過去的部員在已經畢業的情況下,依舊願意聽從他的指揮,也不是什麼會讓人感覺意外的事情。
隻是如果他沒記錯的話,赤司征十郎好像提過,比水流和幻之第六人黑子哲也的關係不錯。黛千尋不知道他會不會發現洛山的配置和計劃,但既然赤司征十郎並不打算管這件事,他也沒準備提醒。
隻是會稍微有點好奇,以前的幻之第六人……究竟會是什麼樣的人呢?
通過赤司征十郎的寥寥數語,他可以大概勾勒出一個存在感低下的文學少年,為了上場甚至可以隱藏自己,將自己的存在感完全地藏在隊友之下,像是被大雪覆蓋的湖麵。
他不太理解,怎麼會有人為了團隊能夠做到這種地步?
所以同樣,對於據說和黑子哲也關係很好的比水流,黛千尋也抱有相同的好奇心。
黛千尋想起來了之前集訓的時候他們第一次見麵,他撞到了比水流的同學——他們應該是一個學校的,身上穿著相同的紅色外套,比水流的同學很驚訝,但是墨綠色頭發的少年看起來卻沒有多意外。
後來他和比水流進行了一場one on one。雖然他贏了,但是也贏得不輕鬆。
誠然,黛千尋的基礎很紮實,性能也可以說是完全優於舊型黑子哲也,但是比水流也不弱。運球的時候完全找不出來破綻,三分球的命中率也很高。
就像他的部長在場外所評價的那樣,在這場比試中,黛千尋最先感受到的不是當眾one on one的壓力——雖然他也不在乎,反正黛千尋在一軍的人緣也就那樣,而是來自比水流的壓迫。
在開始的第一時間,他就感受到了從對方冰冷視線中傳來的評估,好像被什麼猛獸緊緊地盯著一樣,可是又和葉山小太郎給人的感受不同,這種視線裡並沒有包含任何情緒,隻是純粹的、冰冷的,機械一樣的注視。
在哨聲響起,one on one結束的那一刻,他才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在看流嗎,他和哲也不一樣的。”
“赤司。”黛千尋並沒有被抓包的窘迫,神情自若地和部長問好。
“隻是在想之前的那場one on one。”
“彆在意,你當時能抓住破綻,是因為他應該已經很久沒有碰籃球,所以生疏了。畢竟他是排球部的成員,現在會在這裡訓練也是因為我的挽留。”
“既然他已經不打籃球了,那為什麼還要?”黛千尋開口說出他的疑問。
“隻是希望能夠物儘其用,人儘其才。”赤司征十郎朝自己挖掘出來的新的“影子”笑了一下。
“畢竟你看現在,大家的訓練效果有變得更好。”
一開始的時候,他隻是希望能讓比水流影響周圍人的訓練,現在又加上了一個宗像禮司,比預期的效果要更好。
“……的確。”黛千尋又仔細觀察了一遍之後,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那兩個人好像有什麼無形的氣場,讓人無法忽略。如果在他們周圍訓練的話,會下意識地被這種氣氛影響。雖然當事人會意識不到,但是從他們這邊整體來看,就能看得出來那邊的訓練精度要高一些,往返跑的時候,偷懶的人也少——並不是說他們不努力,好歹也是一軍,隻是身體上的疲乏會讓人下意識地順從本能去偷懶。
雖然說如果赤司征十郎或者教練親自來盯的話,效果也差不多,但這顯然不現實。
隻是這樣的話,不是完全地把人當做工具在用嗎……?
“不必那麼看我,流也清楚我希望他能做什麼。”赤司征十郎接受到了黛千尋的視線,輕笑了一下。
“他本人也完全不在意這一點。”
黛千尋看了看自己旁邊的茜紅色頭發少年,又看了看不遠處的比水流,想到了在籃球賽錄像上特立獨行,擅長無規則投籃的青峰大輝,還有之前的幻之第六人……
果然,還是收回之前說赤司征十郎不錯的話,在帝光籃球部打球的家夥都是怪人吧。淺色短發的少年默默移開視線。
……
“經過這幾天的訓練,我也大致明白赤司為什麼希望你能待在籃球部了。”走在路上,宗像禮司突然開口。
“所以,要是你和我在一個高中就好了,這樣的話也可以用你來激勵影響我在學生會的下屬。”
“你不是已經有淡島了嗎?”
“效率要是能翻倍的話,誰會不喜歡呢?”
“恕我直言,我覺得你要是不在會長辦公室拚拚圖,而是批改文件的話,效率可能會更快,根本不需要我去做無用功。”
“那怎麼行,拚拚圖那麼有趣的事情,當然要放在批改文件之前。”宗像禮司的語氣理所當然。
“那我覺得你問我的這個問題無意義。”比水流語氣聽起來十分真誠。
“前些天出的新款遊戲機你記得嗎?”宗像禮司突然改變話題。
“我記得,怎麼突然提起這個?”比水流一臉不解。
“我想告訴你,我買了。”宗像禮司推了一下眼鏡。
“可是、可是你又不玩遊戲?”比水流更加迷惑了。
“你玩遊戲,但是你沒買,所以我贏了。”宗像禮司愉快地下了結論。
“……有的時候真的覺得你很討人厭。”
“彼此彼此。”宗像禮司的聲音聽起來還含著笑意。
二十七
交換生的插曲很快就結束了, 大家都紛紛回到了各自的日常。
桐皇學園的學生會會長也回到了自己的崗位,安撫了下屬的情緒之後繼續認真工作。
這讓淡島世理在心裡鬆了口氣,雖然嘴上一直都沒有說過, 但是她總覺得會長在的時候心也會安定下來。有宗像禮司在前方,他們隻要追隨著他就好了。
“感覺小世理一下子精神沒有那麼緊繃了呢。”抱著資料的桃井五月和淡島世理並排走,桃紅色長發的女生笑意盈盈。
“嗯, 會長回來了,就沒問題了。”淡島世理的表情很認真。
兩個身材超棒顏值有好的女生走在一起,在走廊裡形成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桃井五月的糟糕廚藝隻有她親近的朋友才知道, 淡島世理對紅豆的偏愛也是隻有宗像禮司他們知道, 所以這兩個大美女對外的形象還是很完美。
也不是沒有男生心動,隻是桃井五月一心都撲在籃球部的事情上,不僅是桐皇學園籃球部的經理, 還兼任了數據分析師, 在教練麵前都有話語權,忙得腳不沾地。而淡島世理也是全心全意都在學生會的工作上, 宗像禮司不在的時候她負責統領全局,社團的申請她也都有權限可以批改同意,宗像禮司在的時候, 淡島世理就是他的助理, 負責傳達指示。
所以開學以來都沒有人能夠告白成功。
“小世理真的很信賴宗像會長啊。”
是的。”
跟實渕玲央相同,桃井五月也對宗像禮司有多餘的關注。但是隻要接觸過之後, 就能發現他和赤司征十郎是不太一樣的人。
宗像禮司並沒有赤司征十郎那麼重的包袱, 他來當學生會會長不是他的義務,也不是習慣, 隻是宗像禮司想當而已——因為覺得一年級如果成為學生會會長的話會很好玩,抱著這樣的想法他才參加競選。不過既然當了會長, 宗像禮司也會好好地完成他的任務,儘到他應儘的職責。
就像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這世上也不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外表看著再相似,他們的內裡也是不一樣的。
“是桃井啊,經費申請就放在那裡吧,我會處理的。淡島你留一下。”
“然後這個,請幫我帶出去。”宗像禮司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包裝好的紙箱,不大,桃井五月下意識接過來。
“好的,宗像會長,要帶到哪裡去?”
“帶到校門口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準備出門去找青峰同學。”宗像禮司給了她一個微笑。
“啊、是的。”桃井五月在心裡大罵自己的幼馴染,逃訓逃得連學生會會長都知道了。
“那個,青峰同學他其實……”
“我明白,青峰他有非常出眾的籃球天賦,值得學校為他這麼做。我就期待到時候他在冬季杯上的表現了。”宗像禮司朝她微笑頷首,“我會去看比賽的。”
“好的。到時候我一定給會長您留特等席。”桃井五月臉上掛著笑容,其實聽到這話有些驚訝。她沒想到宗像禮司對籃球界也有了解——IH臨近,但是宗像禮司說的卻是冬季杯。
雖然無論是什麼時候比賽都對青峰大輝沒什麼影響,桐皇的戰術對策也都是以青峰大輝為主導,但是要是等到冬季杯的時候,彼此的磨合肯定也會更好。
奇跡的世代四處分散,作為高一學生的他們入部之後肯定會有一段時間的磨合期,IH的時候可能還會有些生疏。但是到了冬季杯,想必呈現給觀眾的一定會是更加激烈精彩的比賽。
“那我就先離開了。”
“慢走。路上小心。”宗像禮司目送桃井五月離開,隨後偏頭看向自己的得力助手。
“好了,淡島,我們開始工作吧。”
“是!”
桃井五月抱著盒子走出教學樓,心中的疑問還是沒有消失。宗像禮司說是讓她帶到校門口,但是拿到門口之後呢?何況她也不知道這裡麵裝著的是什麼。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桃井五月看到了熟悉的發色。
墨綠色頭發的少年抱著什麼站在門口,和桐皇不一樣的音駒校服讓他看起來極其顯眼。不過比水流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墨綠色的眼眸裡也沒有關注周圍的人。
“小流,是在等人嗎?”粉發的籃球部經理上前去打招呼。
“不,我隻是在想要怎麼把東西給他。”即使在陌生的學校門口,比水流也語氣如常,好像他們還是在帝光聊天一樣。
“是要給誰?我說不定可以幫忙呢。”
“但是你也要送東西吧,這個有點重,會麻煩你的,五月。”桃井五月抱著的盒子他也不是沒有看到。
“沒有啦,”桃井五月歪歪頭,“好奇怪,宗像會長讓我把這個帶到門口,但是也沒說要放在哪裡。”
“宗像會長?”比水流重複了一遍,“宗像禮司讓你把這個帶到門口?”
“是啊,小流認識宗像會長嗎?”
“是的,我們認識。”比水流點點頭,“不過如果這樣的話,五月你抱著的東西應該就是他給我的。宗像禮司特彆喜歡做這些無聊的事情。”
“欸?哈哈……”桃井五月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像她這種做事細致麵麵俱到的女生,有的時候真的很難適應比水流直白的說話方式。
可是這個毫不掩飾的男孩在這世間生活得又格外自在。
“那把東西給我吧,我大概猜到了。還有就是,五月,桐皇可以讓外校學生進嗎,我把這個帶給宗像。”
雖然規定沒說,不過……
“可以,我幫你跟保安說一下,宗像會長的辦公室在三樓,這個也落上來嗎,小流,會不會太重了?”
“沒問題,請放上來。”
“等一下,還有,就是聽說你去音駒不打籃球了。”桃井五月開口有些猶豫。
“是的,不過冬季杯我會去看的。”
墨綠色頭發的少年朝她頷首告彆,“那不打擾你去找青峰同學了,五月。”
“好,再見!”桃井五月笑著和他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