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關月被李道然護送出了無極道宗,聞訊而來的仆役弟子賈小寶淚眼汪汪地撲了過來,被李道然替邊關月擋住了。
現在的邊關月說她是廢人都是高估她了,從蒼山秘境出來就被傅清梧打成重傷,又是自斷經脈丹田,又是被不敗劍反噬,她現在還神智清醒全是她意誌力強大,堵著一口氣。
要是賈小寶直愣愣地衝過去,她絕對撐不過今天。
賈小寶是仆役弟子,沒有資格出現在問仙台,隻能著急地在繁枝峰等待消息,看到邊關月這般淒慘的模樣,當場嚎啕大哭。
吵得邊關月腦子都要炸了,“先彆哭墳,等我真死了,你再哭。”
賈小寶立馬不哭了,哽咽地看著她。
他是在十二歲的時候被邊關月撿回來的,他生活的村子被邪修布置了陣法,除了他以外的村民都被獻祭了,唯有上山摘野果子的他逃過一劫。
邊關月解決掉那個邪修以後才發現還有個幸存小孩,爹娘奶奶妹妹都沒了,沒有辦法,邊關月隻能把他帶回無極道宗,當個仆役弟子養著。
現在十五歲了,還是個凡人,白白嫩嫩長著一張娃娃臉,憨憨的,看不出當初麵黃肌瘦的模樣。
賈小寶給自己擦眼淚:“師姐,我也跟著你一起走。”
他連包裹都打包好了。
邊關月靠在李道然身上,無奈說道:“我現在這副身子自保都成問題,再帶上你,咱倆一起被人包圓是嗎?聽好,你在這裡好好待著,等我安頓好了,你再來找我。”
又對著李道然輕聲說道:“還要麻煩大師姐幫我照看這個小子。”
賈小寶悶悶地“哦”了一聲,模樣反對。
李道然攬著她的肩膀,聞言一笑,“聽你叫一聲大師姐可真不容易。”
大師姐還是當初邊關月不想要讓給李道然的,作為首席大師姐,有規訓教導師弟師妹的職責,以邊關月的脾氣,她乾了一天就嫌煩。
本來她覺得首席這個稱呼挺配她的,但是帶了一天的早課以後,彆說她能不能受得住,各峰峰主也受不住回來一群滿頭包的醜孩子。
首席大師姐這個光榮的稱號就落到了李道然頭上,所有人都很滿意,皆大歡喜。
“當初年少不懂事,倒是讓師姐多多擔待了。”
“我是你大師姐啊。”李道然給邊關月塞了一嘴的療傷丹藥,知道她要拒絕,“這是李道然給邊關月的,這都不行嗎?”
她回望了一眼無極道宗的山門,總覺得她身上有若有若無的視線。
不過也正常,想來整個無極道宗的注意力都在這了吧。
藥一入口就化作暖流被透支的身體迅速接受,又痛又癢,真是百般折磨。
但療傷丹藥的品質非常高,怕是李道然壓箱底的好東西,就那麼一小會兒就感覺她的丹田在愈合,受的傷在慢慢痊愈。
身體上的痛苦沒有減少,至少傷勢沒有那麼惡劣了。
李道然扶著邊關月,滿眼心疼,她何時見過邊關月狼狽成這個樣子。
“我希望你不要怨恨。”李道然輕歎一聲,“從今往後你就是散修邊關月,這裡已經成了你的過客,不值得你再注入情緒,往前走,不要回頭。”
邊關月疼得沒有那麼厲害了,才靠著自己站直,唇瓣毫無血色,笑得雲淡風輕,眼神桀驁,“師姐不用擔心,我拿得起,放得下,記仇可比記恩記得久。”
“也是。”李道然笑了笑,她就沒有見過比邊關月更表裡如一的人了,邊關月她是真的能記仇。
以前有個弟子在邊關月還小的時候說她是繁枝峰的累贅,那時候她還沒有開始修道,但小心眼已經藏不住了,夥同幾人天天去套那個弟子的麻袋,上午一頓,下午一頓,頓頓不落。
他師父天天對著一個豬頭講道,煩得恨不得把他再打一頓,偏偏是自己徒弟嘴賤招惹人家小孩,還不能說什麼,隻能眼不見心不煩。
最後還是那弟子賠了好多東西,邊關月才罷休,李道然雖然沒有幫忙打人,但她負責的是觀察那弟子在哪待著,好讓她們去堵人,邊關月笑嘻嘻地把賠禮分給所有參與的人,大家都很高興,除了那個嘴賤的倒黴蛋。
隻是後來大家都有自己的修行和事情,關係漸行漸遠,而且邊關月每天活得無比精彩,朋友數不勝數,早把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不過李道然卻是把這件事記了很多年。
李道然把一個小布袋子遞給邊關月,咽下了想要脫口而出的話,目光緊緊盯著邊關月的臉,“好好養傷,好好修行,不要回頭,要一帆風順。”
邊關月握緊無極道宗給與她最後的一點善意,“孤家寡人,哪敢回頭看呢。”
她朝著李道然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伴隨著賈小寶的哭聲下了山。
風雨欲來,暗流湧動。
*
自邊關月開始下山,就有人跟著她一起行動,無數人的目光隨著邊關月而動。
這一劫還不算完。
得邊關月活著離開才行,一個死掉的天才可不值錢,更何況她還有劍仙的傳承,天生劍骨也是好東西,又不是不能剝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