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意氣風發
燭黎看著邊關月純粹覺得好笑的笑容就覺得刺眼, 眯起一雙狐狸眼盯著邊關月看。
這人根本就是聽到了好玩的笑話的反應,明明不是嘲笑,可看得燭黎就是很手癢。
邊關月笑夠了, 察覺到危險,連忙收斂了一下自己狂放的笑容, 假裝自己是個證據人, “你彆打岔, 我來是說正事的。”
燭黎笑了:“你說。”
要是說不出什麼子醜寅卯來,她絕對讓邊關月知道她為什麼會是荒漠唯一的女王。
“那什麼, 我覺得你給的建議非常好,但?是我思索了一下,現在?還不是時候,就我這個小?肩膀,扛不起重?任。”邊關月一邊看燭黎的反應一邊說道,“我就想著先在?荒漠找誌同道合的同伴, 把散修歸攏到一起去?,這樣外麵就不會升起警惕心?。”
燭黎媚眼如絲, 倏然一笑, “浮光劍主想的真好,用我的地盤,用我的人,最後壯大你自己。”
“長?得好看的人,想的也?好。”邊關月嘿嘿一笑, “這說明我們的同盟牢不可破,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共同展望屬於我們的未來, 你我的明日都不會局限在?荒漠。”
如果說陸求敗的傳承讓邊關月對劍道的理解更?深刻了,那麼楚滔的玉簡中的手劄就讓邊關月這張嘴更?能叭叭了,畫餅的能力顯著增強——嗯,畫餅這個詞也?是在?手劄裡學的,她深以為然。
本來以她的性?格,根本懶得操心?,更?不願意成?為一方?勢力的老大,但?她看手劄裡楚滔靠著一嘴畫餅的大法,聚集很多英傑在?身邊,還因為嫌麻煩把庶務交給身邊人,美名其曰是信任和分權,邊關月就知道楚滔這位劍道前輩是個很好的借鑒對象。
“可是你要知道,死掉的天才可就不算天才了。”燭黎忽的淩厲地看著邊關月,目光如炬,“如此聯係緊密的同盟,一旦你失敗,荒漠五城就會贏來滅頂之災。你覺得你的天資值得我押注嗎?”
和之前給寶物給靈石不一樣,如果這次燭黎同意了,那真的就是把荒漠的未來係於邊關月一身了。
邊關月在?九域十八州不說舉世皆敵,就說一個無極道宗就讓人很頭疼了。
如今整個中域都對邊關月和無極道宗反目成?仇的事諱莫如深,這其中的水深不可測,一般人誰會跟著邊關月賭一個搖搖欲墜的未來?
邊關月也?覺得自己是強人所難,她也?確實沒法要求燭黎把荒漠押上去?,就為了一個不被看好的未來,燭黎說的很對,她雖是所有人都比不上的天才,可是修真界老怪物那麼多,萬一哪個不講武德對她出手呢?
她想到,是不是經過問仙台那一遭,她的臉皮也?與日俱增起來。
無極道宗和青玉仙尊真是罪孽深重?,她原本是個多麼靦腆的小?姑娘,現在?臉皮厚的像太隅沙漠裡的沙子,取之不儘用之不竭,都怪他們。
邊關月實話實說:“我不確定,我甚至都不知道是誰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死我,但?我知道上了我這條賊船,以後就再也?下不去?了。”
“這好像是有些過分。”
“我信我自己永遠都不會輸,可我沒辦法說服彆人。”
哪有那麼多人願意跟著她同生?共死,她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彆人把命交到她手裡呢。
她把自己的想法坦誠出來,燭黎的臉色反而更?加不好了,望著邊關月的眼神都淬著冷光。
邊關月感覺她下一秒就要暴起了,連連擺手說道:“買賣不成?仁義在?,先把心?裡危險的想法放下,咱們有話好好說,什麼都是可以商量的。”
燭黎看著她作怪的樣子,心?裡燃燒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澆滅了,她想起了初見時在?馬車上兩人雖是談著合作,實則並不信任對方?,言語交鋒,句句帶著刺,邊關月更?是渾身豎起刺。
而現在?邊關月在?她麵前的樣子和在?雲黛兮等人麵前時毫無二?致,放鬆毒舌,胡說八道……若是剛認識時的時候,邊關月可不會那麼輕易地給自己找台階下。
所以在?邊關月心?裡,她也?是她的朋友了嗎?
隻是朋友嗎?
迎上燭黎由怒火轉為複雜的目光,邊關月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這眼神怪嚇人的。
“這就對了,咱們可不是那些隻會拔劍拔刀的大老粗,氣大傷身,心?平氣和的說話多好。”邊關月扇著風,搖頭晃腦地說道,現在?又不是她打架瘋狂的時候了。
“狄家兄妹都有這個魄力,你覺得我會沒有嗎?”燭黎收起眼神,不管邊關月的廢話,冷冷問道。
“這都哪跟哪啊,我什麼時候這樣說了?”邊關月表示自己不背鍋,她有理有據地說道,“狄家兄妹那是自己吃飽全家不餓,他倆根本不在?乎狄家其他人的死活,再說了巫崇城可以隨便?換掉城主,荒漠能換掉女王嗎?”
她倆的立場瞬間調換。
燭黎質疑邊關月是不是覺得她沒有魄力,邊關月讓燭黎不要那麼衝動,荒漠禁不起折騰。
“事情還沒做,你都不努力爭取一下嗎?”燭黎盯著邊關月看,眼裡滿是不解。
正常流程不應該是她提出質疑,邊關月解答質疑,努力爭取,展現誠意,借此拉攏她嗎?為什麼到邊關月這就是‘沒辦法說服彆人’?
如果不是她的準許,狄天川能來找邊關月說這事嗎?就是想讓邊關月主動找她說這事!
是不是劍修的腦子和常人都不一樣啊!
邊關月明白了她的意思,恍然大悟,“懂了,你漫天要價,我討價還價是唄?”
確實,做生?意就應該你來我往,不應該那麼快就放棄。
燭黎默默看著她不說話。
如果眼神能殺人,那麼邊關月已經被淩遲無數遍了。
邊關月訕訕一笑,放下扇子,正襟危坐起來,一派彆樣的風流蘊藉,向燭黎拱了拱手,“還望女王海涵,我這人不會說話,但?和女王結為同盟、守望相助的心?是極為真摯的,希望女王好好考慮,有什麼條件我們都是可以商量的。”
燭黎不想和她廢話,也?終於明白就那麼一顆水靈靈的小?白菜杵在?這,為什麼一直沒人下手,合著是邊關月這張嘴一開嗓就是敵我不分,比她的劍術還要厲害,何人能受的住。
“第?一,此事低調進行?;第?二?,幫我練出一批劍修;第?三?,等你走出荒漠,不管是靈石還是旁的天材地寶,都要有荒漠的兩成?,與之相對應,荒漠每年也?會分利給你,可有異議?”
“沒有,對我來說一隻羊是趕,一群羊也?是趕,沒什麼區彆,都是蠢材。”邊關月搖了搖頭:“我還能有如今的光景,全仰仗女王,若是女王什麼都不給我都是應該的。”
說實話,在?她沒進入荒漠她和燭黎就是陌生?人,或許互相聽過對方?的名聲,除此之外什麼都不了解,可人與人際遇奇妙的地方?就在?這,師尊宗門拋棄了她,一無所知的陌生?人選擇送她上青雲。
若是沒有燭黎,邊關月想療傷、重?修修道,不會那麼容易。
燭黎:“一錘子買賣和綁定一個絕世天才,選哪個我還是能分得清。”
要是真的什麼不給邊關月,還拿了她的東西,那就是邊關月花錢買了恩情,還完了也?就兩清了。
邊關月咧嘴笑道:“還是女王會誇人。”
燭黎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眼神落到邊關月拿著折扇,皙白修長?、骨節分明的手上,“既然是同盟,那就不必再稱呼我為女王,你可以喊我的名字。”
“燭黎,好名字。”邊關月言笑晏晏地喊著她的名字。
燭黎輕聲應了應:“嗯。”
心?裡泛起的驚濤駭浪自是不用多言。
結為同盟雖是邊關月和燭黎的口頭之言,但?兩個人都沒有把這件事當成?玩笑,邊關月回到偏院以後就告訴了其他人。
五人坐在?石桌前,圍成?一個圈,在?邊關月說了這件事以後,雲黛兮看她的眼神已經不能用怪異來形容,一種平靜到毛骨悚然的目光,看得邊關月雞皮疙瘩都要激起了。
邊關月又是挪了挪自己的屁股,滿頭霧水地問道:“你怎麼了?”
雲黛兮垂眸,片刻後才說道:“為你高興。”
邊關月非常不解,並大為震撼,“你那是高興?分明就是找個時間暗殺掉我的眼神,你彆以為我看不出來!”
她都感受到了殺氣!
雲黛兮偏過頭去?,冷哼一聲,沒有為自己辯解。
在?場唯一曾經有過未婚妻的劉海粟看了看邊關月,再看看雲黛兮冷淡至極的眸子,默默握緊了自己的大刀,假裝什麼都沒有看見。
邊關月讓他打架,他可以二?話不說,提刀就上,但?這種事他實在?不好摻和進去?,隻能把沉默貫徹到底,畢竟當初奴真她娘逃婚、把孩子交給他的時候,他就是那麼沉默的。
但?邊關月是真的搞不懂現在?的雲黛兮,說生?氣就生?氣,毫無預兆,遠沒有以前好懂,也?沒有以前好玩了。
以前一逗就跳腳,一點就著,現在?她什麼都不乾,雲黛兮就跟個悶葫蘆似的生?悶氣,不可理喻。
反正她不哄人。
這場單方?麵的冷戰一直持續到邊關月帶著狄宣嬌,還有一批散修進了太隅沙漠,這確實是個暗地裡搞事情的好地方?,就是容易成?為沙漠的養分而已。
雲黛兮見邊關月提劍就走,一言不發?地跟了上去?。
邊關月見她一副氣惱還步步跟隨的樣子,覺得好玩,湊過去?討嫌,“雲大小?姐那麼口是心?非的嗎?我走,你也?走啊?”
雲黛兮真想給這張嬉皮笑臉來上一拳,試圖和她講道理,“太隅沙漠剛剛經曆了獸潮,裡麵是什麼情況,誰也?不知道,你現在?進去?是因為找好了死法嗎?”
許是被邊關月作死的行?為氣到了,她的語氣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溫和,不自覺地帶上了刺。
邊關月還算知道雲黛兮是為了她好,是真的刀子嘴豆腐心?,不像她,刀子嘴,刀人心?。
“我又不是明知不可為,還要硬著頭皮去?的蠢人,隻是在?外圍轉轉,不好深入。”邊關月環抱著浮光劍,歪歪斜斜地靠在?門框上,“說實在?的,我覺得在?太隅沙漠裡練劍成?效最好,成?為毫無靈力的凡人時才會有那種迫切感。”
太隅沙漠實在?是個神奇的地方?,致力於把每個進入的人族都變成?凡人,然後被沙子吞沒,所以哪怕還沒徹底失去?靈力的時候也?會有種身後有鬼在?追的急切,這時候能靜下心?來練劍,效果不用多說,一劍速成?,自帶殺意。
“若是你不放心?,可以和我一起去?。”邊關月也?是怕了雲黛兮這個青梅了,看到奴真發?亮的眼睛,板著臉說道,“你不行?,留在?這裡看家,你們雲師傅沒給你們布置課業嗎?”
一句話成?功讓奴真和賈小?寶都自閉了,有個非給她們找個老師,還時不時惹老師生?氣的姐姐,是她們的福氣。
雲黛兮麵色不自然地說道:“這是你請我去?的,不是我要去?的。”
對此邊關月隻能說:“啊對對對,你說得對。”
造孽的楚滔手劄,讓邊關月氣人的本領更?上一層——楚滔:我本意不是這個!
在?雲黛兮眯起眼睛之前,邊關月扯著她的胳膊走了出去?,給她介紹情況,“除了狄宣嬌,其餘幾人都是小?散修,以後有出息了,受益的也?是我們啊。”
雲黛兮不吃這一套,冷聲說道:“受益的人是你和荒漠女王,關我們什麼事。”
邊關月理直氣壯說道:“我的事就是你們的事,當然,你們的事也?是我的事,我們是一體的。”
在?雲黛兮幾人以及沈璧君,七殺,魏良玉千裡迢迢護送她到荒漠之後,在?外人眼裡他們就不可避免地打上了邊關月的記號,隻不過沈璧君七殺魏良玉雲黛兮四人各有各的退路,而奴真劉海粟賈小?寶事一點退路都沒有,隻能跟她一條路走到黑。
要不然邊關月乾嘛和燭黎達成?合作乃至同盟,就是因為身邊這群朋友,否則她一個人早就殺回去?了!
雲黛兮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哦,我還以為你早就向荒漠女王自薦枕席,忘了我們呢。”
“呸呸呸,莫要汙蔑我,我可是一條清清白白的好劍修。”
兩人一路鬥嘴,倒是有幾分從前意氣風發?的景象。
*
那麼久過去?,赫安城城門前遍地的妖獸屍體早就被收起來了,沙子依舊鮮豔無比,空氣裡都帶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唯有一道劍痕橫穿其中,劍氣凜凜,向太隅沙漠的方?向蔓延而去?,劍痕周圍奇跡地生?出綠色的草地,稀疏的一點綠意,若隱若現,但?對荒漠五城的人來說也?是難得的景色了。
枯木逢春,也?是奇跡。
將前往太隅沙漠的狄宣嬌和八個十幾歲的小?散修都在?赫安城的城門下等著,邊關月沒有過來,他們就自己瞻仰那驚天的一劍。
越看就越是佩服邊關月在?劍道上的造詣,是他們拍馬不及的,哪怕是有邊關月在?劍道上的三?分風采,也?足夠支撐他們在?各自的劍道取得一番成?就。
“也?不知道這一劍叫什麼名字。”唯二?的女劍修還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名字叫嶽鈺,雖然比不過狄宣嬌,但?算是這八人中劍道天賦最好的散修了,剩下七人隻能說質量不夠,數量來湊。
這些人都是燭黎收養的孤兒,沒靈根的是一批,有靈根的又是一批,這八人已經是矮子裡拔高個,哪有那麼多蒙塵的凡間天才。
中域曾經有個笑話,在?青玉仙尊撿到邊關月這個絕世天才以後,各宗就有了一波撿孩子的熱潮,不過沒堅持多久就都灰溜溜地放棄了,因為那些被宗門世家精心?培養的修士比不過邊關月,更?何倫那些隻有五靈根的凡人小?孩,多餘的努力隻能讓他們更?羨慕無極道宗的好運氣,現在?應該是不羨慕了,改為在?心?裡嘀咕整個無極道宗是不是全都得了失心?瘋。
狄宣嬌眼界自是比這幾人廣闊,“聽聞劍仙一生?共有最滿意的九式劍招,全都融入不敗劍譜中,藏於蒼山秘境,浮光劍主是劍仙的傳人,想來這一劍便?是其中之一。”
邊關月闊步而來,聞言笑道:“狄妹妹,好見識。”
和她並肩而行?的雲黛兮不輕不重?地咳嗽一聲,冷冷地看著邊關月,“人家比你大,不要什麼便?宜都占。”
她還能不知道這家夥的德行?,就是隨口一說,但?萬一人家想多了怎麼辦?
狄宣嬌自是唯邊關月馬首是瞻,說什麼是什麼,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笑,“我哥說就算做不到,也?要抬高自己的心?氣,朝著最強最出彩的人看齊。”
“眼高手低。”雲黛兮不屑地評價道。
修真界天才多如流星,能和劍仙比肩攏共的都沒幾個,狄宣嬌倒好,一開口就是劍仙,她怎麼不說下一個就是超越邊關月。
狄宣嬌讚同地點點頭:“我也?是這樣說我哥的,不切實際,很會做夢,讓他當他的城主去?吧,我們劍修的事會自己解決。”
雲黛兮:“……”
對著實誠孩子根本懟不下去?,因為她或許都想不到你在?懟她。
邊關月對著雲黛兮嘲笑地擠眉弄眼,樂得看她吃癟,省得這人隔三?岔五地生?氣給她臉色看。
“出發?吧。”邊關月看著麵前青青蔥蔥的少年人,滿心?感慨,都不顧上和雲黛兮置氣。
上一次帶彆人做早課練劍還是好幾年前,可惜雙方?都不是很滿意,她在?懷疑世上怎麼會有那麼多蠢人,還都集中在?了無極道宗,那一刻她對第?一仙門的名聲產生?了質疑,弟子都這水平,還是第?一仙門,由此可想其他勢力,修真界絕對要完 !
而她負責教導的對象,來的時候好好的,還很期待,走的時候每個人鼻青臉腫,鬼哭狼嚎,臉腫得像豬頭,眼睛都睜不開,各峰回收了一群醜孩子。
帶早課的人就這樣換成?了李道然,再也?沒人期待邊關月做大師姐了,沒人能看得下去?一宗門的豬頭。
時過境遷,邊關月還真是懷念那時的手感,雖然人都是蠢的,但?揍起來還是很舒心?的,下手之後就什麼怒氣都沒了。
被邊關月掃過的九人,立馬體會到了如芒在?背的感覺,總覺得會倒大黴。
沒走出去?多遠,僅僅是往赫安城外走了走,邊關月就讓他們停住,“就在?這,都耍一遍自己最強的劍法,讓我看看。”
邊關月一心?十用,一邊看九人耍劍,一邊拿出桌椅板凳,又支起帳篷,美滋滋地坐進去?,還像雲黛兮招招手,“我這有清茶,喝嗎?”
雲黛兮望了望大太陽下費力揮劍,汗如雨下的九人,再看看一身清爽,滿身愉悅的邊關月,沉默地跟著進來,原來這就是邊關月得瑟時看彆人的感覺……就還挺不錯的。
除了狄宣嬌,其他八人的劍法都是同一套黃階下品劍法,對於一群練氣、築基期的少年人,燭黎自然不可能交給他們高品劍法,他們也?學不明白。
等最後一人收起劍後,邊關月慢悠悠地喝完茶,輕笑一聲,毫不留情地說道,“狄宣嬌,嶽鈺兩人平庸,其餘七人一無是處。”
沒等九人為自己辯解,邊關月拿著浮光劍演示了一邊那套黃階下品劍法,藏鋒於劍,大巧不工,原本平平無奇,毫無特色的劍法在?邊關月手上帶著彆樣的鈍感和銳氣,似是下一秒就要劈山斷海。
結束後,寂靜無聲。
邊關月勾了勾唇,“這是我十歲的水平,想看我現在?是怎麼領悟這套劍法的嗎?”
“想!”九人齊齊說道,就連狄宣嬌也?是激動地看著邊關月。
她手腕反轉,浮光劍出鞘出現在?她的手裡,輕輕揮了一劍,劍意微微掃過,眾人一陣窒息,恍若高山壓在?身上久久不能喘息,就在?眾人以為自己要窒息而亡的時候,忽然身體一輕,可以呼吸了,踩在?沙子上就突然多了種安心?感——活著真好。
“劍意!”識貨的狄宣嬌自然這是邊關月用這套黃階下品感悟出來的劍意雛形,可就是因為識貨才覺得不可思議,什麼時候黃階的劍法就能感悟出來的劍意了?
與其說這劍意雛形來自這套黃階下品劍法,倒不如說是邊關月把這套劍法優化到極致,用她對劍道的理解才感悟出來的。
所以還是人厲害。
而對於這群劍氣都不怎麼鋒利的小?崽子來說,更?是驚為天人。
邊關月昂了昂腦袋,雲淡風輕地說道:“我天生?有劍骨,這個你們比不了,也?不用氣餒……”
雲黛兮注視著她的背影,陷入自己的思緒中,真好,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壓彎她的脊梁,她會永遠意氣風發?。
第32章 身嬌體軟
有女王做掩護, 邊關月在荒漠尋找誌同道合的散修,邀請他們一起共商大業的事情就容易了,她沒想到這其?中最積極的是烈陽真人和他的兒女妻妾們?。
那真是拖家帶口也要跟著邊關月。
邊關月看到烈陽真人皺巴巴的笑臉時恍惚看到了同樣拖家帶口試圖吃垮女王的自己, 原來是這個死德性啊,不管她可比烈陽真人好看多了, 應該沒有那麼討打。
去太隅沙漠練劍的事隻能說順利也不順利, 邊關月揍人揍得一段時間心情都很舒暢, 而狄宣嬌九人也學到了真?東西,反正大家都不虧就是了。
這裡的事慢慢都走上正軌。
隻不過返回?九域十八州這件事隻能往後延期, 這事本來沒什麼,變故發生到現在也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在荒漠避避風頭也是好的,就?是雲黛兮一天天臭著一張臉,怎麼看邊關月怎麼都覺得不順眼。
邊關月打算和雲黛兮來一場開誠布公,深刻剖析內心的談話, 搞明白到底是她哪裡惹到雲黛兮不開心了。
她在門口攔住人,看著盛裝打扮的雲黛兮, 眼裡滿是不解, “你去哪?”
“光許你在五城如魚得水,我就?不能給自己找點樂子?”
“這樣啊。”邊關月麵露難色,壓低聲音,“你又瞧見秦樓楚館了?光天化日之下砸了人家的樓不太好吧?要不晚上找個時間我陪你一起去?”
雲黛兮眼神奇異地看著她,深呼吸一口氣, “在你眼裡我就?是個那麼凶殘的人?青天白日的,就?去找彆人的茬。”
“這不是因為你太嫉惡如仇、正直無私嘛。”邊關月很有眼色地說著好話, 見雲黛兮臉色好了不止一點點,立馬得寸進?尺地追問道, “所以你到底要去哪?”
雲黛兮哼了一聲:“新?認識幾?個女修,結伴逛逛鼎寶商行,不是嗎?”
“行行行,這可太行了。”
雲黛兮神態奇異,糾結了好一會,才扭捏開口說道:“我在五城逛了逛,發現荒漠沒有風月場所,這種地方是五城明令禁止的,哪怕搞什麼燈下黑也不行。”
棲靈大陸的煙花之地種類繁多,花樣也不少,男男女女,甚至還能在裡麵找到築基期的修士,邊關月和她的朋友們?都很看不慣,以至於每次出門都要挑選一家幸運兒大鬨一場,其?中雲黛兮就?是最積極的那個,還會幫忙安置無處可去的柔弱女子,一直都被邊關月調侃說最後便宜雲黛兮了。
所以對於荒漠沒有這種地方,雲黛兮不由得高?看燭黎一眼,但因為是燭黎,她又覺得彆扭,看見邊關月能順心才怪了。
邊關月明白她的意思,“說明燭黎這個女王做的還是不錯的,值得肯定。”
雲黛兮乜她一眼:“人家做的怎麼樣用得著你來評價?”
說完,也不再管邊關月,背影窈窕地出門,曲線玲瓏,彆有韻味。
邊關月摸著下巴看著雲黛兮離去的身影,似乎是在琢磨著什麼。
竹簫從背後拍了拍她的肩膀,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尋思什麼呢?”
“沒什麼。”邊關月收回?視線,不解地說道,“我發現雲黛兮好像不怎麼喜歡燭黎。”
竹簫還以為她對著雲黛兮的背影開竅了呢,正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地聽她接下來的話,沒成想她就?得出這個結論,好笑地反問道:“那你想雲小姐怎麼喜歡主人?”
一個看起來表麵溫婉貴氣實則易燥易怒,脾氣不好,另一個看起來風情萬種,麵首能繞五城一圈,實則是個把心裡話捂得嚴嚴實實的悶葫蘆,就?喜歡暗中觀察,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對某位木頭人虎視眈眈。
彆說喜歡了,這倆人要是能和平共處,那可是比獸潮來襲還要可怕的事情。
當?然,要是邊關月手段高?超,也不是不行,比如邊關月一個人挑起所有人的怒火,讓人立場一致地對外。
邊關月順著她的話想了想,實在想不出來雲黛兮喜歡燭黎的場麵是什麼樣子的,她忍不住抖了抖雞皮疙瘩,選擇放過自己,“不喜歡就?不喜歡吧,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就?是沒想到五城還能有人和雲黛兮玩到一起去,除了我還有誰脾氣那麼好可以容忍她?”
聽著她語氣裡真?實存在的疑惑,竹簫呼氣:“你有時候真?的挺沒自知之明的。”
“啊?”
“沒什麼,澤林國遺址的情報我已經?搜集到了。”竹簫把玉簡遞給她,想問什麼,還是沒有問出口。
邊關月就?不計較她的無心之言了,揚了揚手裡的玉簡,“謝了。”
“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先和主人溝通一下,主人知道的肯定比我查到的多。”竹簫委婉說道。
邊關月不在意地擺擺手:“沒事,這點小事不用麻煩燭黎。”
“……麻煩我就?可以了嗎?”
邊關月咧嘴一笑,“朋友之間的互相幫忙算什麼麻煩呢,對不對?”
“對。”為了防止再有那日邊關月調戲無辜侍女,慘遭主人發現的慘劇發生,竹簫和邊關月擺了擺手,就?離開了。
不走不行啊,萬一主人日常把神識覆蓋整座女王府邸呢?侍女的命也是命啊。
邊關月沒有發現她的奇怪之處,隻覺得竹簫傷勢估計好得差不多了,一眨眼的工夫,人就?沒影了,走得還挺快。
拿著玉簡回?到偏院,神識探入其?中,得到了澤林國遺址的消息。
澤林國至少在萬年以前就?消失在時間的洪流中,曆代?國主和王後都是水、木靈根的結合,在明霞域曾盛極一時,是明霞域最強的勢力。
在最鼎盛的時候一夜之間遭遇覆滅,失陷於沼澤之中,現如今明霞域半數之地都是沼澤,地上的人一度以為澤林國早已經?消散,沒想到前段時間有人說自己進?入到那個還未毀滅的澤林國中,引起棲靈大陸的修士趕往明霞域的熱潮。
一域之地中最強盛的勢力,在最強的時候陷入了沼澤中,其?中的寶物有多少可想而知,澤水之珠和生木之珠的消息也隨著澤林國的失陷而消失匿跡萬年。
所以修士蠢蠢欲動,瘋了似的前往明霞域也是可以理解的,就?連邊關月也心動不已,想要橫插一腳。
竹簫給出的消息可比狄宣嬌給的全麵多了,把明霞域大大小小的勢力都標注清楚,以及有名有姓的散修都寫得一清二楚。
明霞域自從萬年起陸地麵積就?一直被沼澤吞噬,最大的澤林國以及成為曆史,一直都沒有其?他勢力撐起來,在九域中一直處於末流。
邊關月神識退出玉簡,仔細思量。
她是木靈根,雲黛兮是水靈根,正好需要澤水之珠和生木之珠,到她們?手裡絕對不算辱沒寶物,聽著就?是她們?準備的,很有必要走一趟。
想起竹簫說的可以和燭黎溝通一下,邊關月立馬起身去找人。
這一次竹簫不在書房門口守著。
邊關月很有禮貌地敲了敲門,聽到裡麵傳來一聲“進?”,才推開門。
燭黎頭也不抬,就?知道來人是誰,翻動手中書頁,“有事嗎?”
邊關月沒有先說事情,而是好奇地湊過去,腦袋伸得長長的,拿手去阻止燭黎翻頁的手,“看什麼呢,給我看看書名。”
“《女王床榻上的天才劍修》。”邊關月的聲音越來越高?,也越來越疑惑,一個激靈站起身,“燭黎,你怎麼會有這破書,不是說已經?禁了嗎!?”
“竹簫給我的。”燭黎合上書,好整以暇地看著邊關月,“怎麼了?我覺得寫得挺好的。”
邊關月炸毛跳腳,整個人都很氣急敗壞,臉上都是不可思議,“作?為主人公之一,你看得下去這種□□狎弄的書?不會覺得被冒犯嗎?”
在她看來這就?是說她壞話,敗壞她清清白白的好名聲,是萬萬不可以接受的。
作?為劍修,軟飯可以吃,但不能常吃,而且在邊關月看來,燭黎於她是雇主、恩人,怎麼能開這樣的玩笑,還寫成了書。
燭黎神色不變,客觀公允地評價道:“我覺得寫的還不錯,有可取之處。”
邊關月上半身撐到桌子上,身體前傾,手指了指那本破書,“這能有什麼可取之處?”
“書裡麵的劍修很軟。”
“啊?這什麼跟什麼啊。”
燭黎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身嬌體軟的意思。”
邊關月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笑得直拍桌子,越是對上燭黎的眼睛,她就?越笑得厲害。
“……”燭黎收起笑容,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她跟失心瘋了似的狂笑不已。
邊關月笑得跌坐到椅子上,好一會才緩過勁,“我身嬌體軟?寫這書的人真?是不切實際,寫之前也不知道打聽打聽我是什麼人,她難道不知道我最是鋼筋鐵骨、百折不摧嗎?”
“……”
燭黎看了看麵前清絕無雙的美人,勁瘦纖細的腰肢,再想了想她描述自己的兩個詞,隻覺得眼前一黑。
一時間隻想把竹簫吊起來打,這出的什麼餿主意?差點就?把邊關月樂得笑暈過去了。
邊關月那邊還把不停歇地叭叭:“能給我看看嗎?我現在是真?好奇。”
下一刻,桌上的書就?消失在原地,被燭黎收進?儲物戒指。
邊關月聳了聳肩:“不看就?不看唄,真?是小氣。”
燭黎一手扶額,頗為無力地問道:“到底有什麼事找我?沒事就?趕緊出去,我這幾?天都不想看見你。”
“還真?是巧了,我想去明霞域轉轉,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你都不會看見我了!”邊關月一拍手,驚喜地說道,“咱們?還挺有默契的。”
燭黎抬眸,視線落在邊關月笑意粲然的臉上,忽地心裡什麼情緒都沒了,隻有種什麼都抓不住的無力感?,最後她聽見自己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什麼時候走?”
“就?這幾?天吧。”邊關月興致勃勃地說道,“我來荒漠那麼久了,也不知道以前的老?朋友有沒有忘了我。”
老?朋友三?個字她特?地加重語音,顯然這也不是什麼正經?朋友,而是被她欺負過的沙包們?。
根據各大勢力的尿性,就?知道他們?絕對會帶隊前來分一杯羹,甚至還會聯手吃肉,不給散修喝湯,屆時一定能見到很多熟人。
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嫌棄她這個落魄的老?朋友?
邊關月可是在楚滔的手劄裡學到很多新?鮮用詞,什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如果有機會說出來,想想就?激動,肯定很好玩。
燭黎已經?恢複平靜,笑得豔麗從容,“那就?祝你旗開得勝。”
“借你吉言。”邊關月樂滋滋地說道。
“晚上的時候讓竹簫吧食材送到偏院,算是送彆宴了。”燭黎目光一寸一寸地掃過邊關月的眉眼,輕聲說道。
邊關月眨了眨眼睛:“那你來嗎?”
“你是希望我去還是不希望?”
“當?然希望了,大家都是朋友,總不能少了誰吧。”邊關月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是啊,都是朋友。”燭黎展顏一笑,整間屋子仿佛都變得明亮了。
邊關月更高?興了,對於自己交朋友的能耐愈發驕傲,“晚上等你大駕光臨。”
燭黎點了點頭,笑著目送邊關月關上門離開。
那本破書重新?出現在她手中,翻到之前看的那一頁,卻怎麼也看不下去,腦中總是閃過剛剛邊關月的笑容,她不覺得歡喜,隻覺得心悶。
她覺得要是在邊關月這裡完好退場,情劫怕是也能渡過了。
曆劫也不是這麼曆的啊。
*
在商行店鋪裡一通買買買,大把靈石往外撒,雲黛兮才覺得自己心氣順了些,也能回?去見邊關月那個殺才了。
回?到偏院就?看見院子都沒下腳的地方,兩個紅衣服的人在說說笑笑地烤肉,劉海粟沉默地切東西,竹蕭在燒湯,兩個小的在討論雲黛兮這個老?師回?來的時候氣是不是就?消了。
一派熱鬨的場景。
雲黛兮站在門口望進?去,抿了抿唇,走進?去站到邊關月麵前,假裝沒看見燭黎,麵無表情地問道:“這是怎麼了?又比武招親勝利了?”
言訖,才悠悠然地看向燭黎,眼裡的惡劣毫不掩飾。
畢竟是邊關月的朋友,哪怕再溫文爾雅,修養再好的人在如此的耳濡目染之下,損人的本事也是見風漲的。
這是在暗諷燭黎沒人要啊!
燭黎收起笑容,眼睛卻彎了彎,看向邊關月,“關月這個夫婿,我還是很滿意的。”
邊關月察覺到空氣裡除了燒烤味之外還有火藥味,拍了拍燭黎的肩膀,“怪不得你當?了女王呢,眼光就?是好,我也對我自己很滿意。”
然後就?繼續忙烤肉去了,專心把控著火候,留下雲黛兮和燭黎兩人大眼瞪小眼。
竹簫低頭盯著湯,心裡念著清心咒,雖然對那邊的熱鬨心癢癢,但堅決不抬頭,主人的熱鬨不算那麼好看的,而且這種忙不好幫,幫了這一次,下一次可就?找不著人了,還是讓主人自己一個人抗住吧。
這湯一看就?好喝的不得了。
燭黎微微抬眸,直視雲黛兮,淡淡笑了笑,“雲小姐晚來一步,要不然也能聽見關月對未來的規劃。”
“是嗎?”雲黛兮不屑地哼笑一聲,“她能對未來有什麼規劃,又把那些手下敗將?再揍一遍?”
一整隻離火鹿後麵的邊關月探出腦袋:“你怎麼知道的!”
雲黛兮瞥了她一眼,難得給她個好臉色看,“我還能不知道你,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再多的,就?沒有了。
“我大度,不和你計較。”邊關月說完就?把腦袋縮了回?去。
“饞鬼。”雲黛兮眼不見心不煩,不去看和練劍時一樣認真?的邊關月,而是挑釁地衝著燭黎勾了勾唇,“女王還有彆的指教嗎?畢竟不管她的規劃時到哪去,我總歸是要跟著她照看著她的。”
邊關月會和燭黎好聲好氣說話,這是因為邊關月受了燭黎的恩惠,而她隻是借住了地方,吃了點東西,可她就?沒有幫忙抵禦獸潮嗎?再說了,怎麼樣她都出身中域雲家,也不需要怕一個荒漠女王。
此言一出,竹簫更是瑟瑟發抖,這可怎麼是好,主仆二人加起來都沒有人家口才好,完全說不過雲黛兮啊。
奴真?和賈小寶也悄咪咪看過來,除了烤肉烤得熱火朝天的邊關月,整個偏院的注意力都在這裡。
而燭黎倒是絲毫不見動怒,平和地說道:“作?為關月的同盟,我很樂意見到她身邊有雲小姐這樣的得力屬下 ,同時我也祝雲小姐可以早日得償所願。”
雲黛兮目光冷冷地看過去,她可沒有看到燭黎哪裡真?心地祝她了。
與其?說是祝福,不如說燭黎根本就?不看好雲黛兮。
雲黛兮寒著一張臉:“她走了,女王還需要旁的夫婿嗎?”
燭黎輕輕一笑:“我對此並無執念,還望雲小姐不要太過執著,我輩修士太過偏執便容易滋生心魔。”
雲黛兮:“女王操心自己就?行了。”
等雲黛兮氣勢洶洶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偏院仿佛重新?活了過來,氣氛也沒有那麼冷凝,兩個小的也敢大口呼吸了。
竹簫湊到燭黎身旁,忍不住對著燭黎擠眉弄眼,她以前怎麼沒發現自家主人除了暗中關注以外,當?麵對峙也是不怵任何人啊。
燭黎無奈,“眼睛進?蟲子了?”
竹簫低頭,繼續去弄自己的湯,雖然主人勝了雲小姐,但心情依舊不好,甚至可以說是很差。
隻是燭黎早就?練就?情緒不外露的本事,除了竹簫,沒人發現臉上帶著淺淺笑容的燭黎心情有多糟糕。
等雲黛兮從房間裡出來,院裡已經?把吃食準備好了,她徑直做到邊關月的右手邊,表情還是很不好,像是誰欠了她幾?千極品靈石一樣。
燭黎坐在邊關月的左手邊,淺笑盼兮,盈盈滿目,在火光的照耀下更顯姝麗。
邊關月左右看看,想說什麼,但還是忍住了沒有說。
竹簫喝了口自己煮的湯,大感?滿足,不嫌事大地問邊關月,“你想說什麼?我看你在那猶豫好久都沒有說,有什麼就?說唄,你這搞得我都好奇了。”
雲黛兮偏頭看了看邊關月,端正了自己的坐姿,目不斜視。
燭黎斂眸,淺笑不語,荒漠女王的姿態拿捏得死死的,絲毫不落下風。
兩人都沒有去看對麵的竹簫,但在她的話下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靜心等待邊關月要說什麼。
邊關月困惑地“啊”了一聲,“這個啊,我剛剛是想說她倆坐得太近了,好像我被她倆按住羈押一樣,不太雅觀。”
作?為一個進?過地牢的修士,她對這樣的事很敏感?,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坐得那麼近,不要那麼依賴她。
“……”
雲黛兮一言不發地往外坐坐,目光所及之處,每個人都不敢直視她的目光。
燭黎倒是沒有動,而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很快就?是分彆之日,我想和關月好好道彆。”
竹簫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是她那個看小黃書都要藏著掩著的主人,主人她真?的出息了!
以前燭黎穿著鮮豔紅衣,又長了張勾人狐媚臉,哪怕是做了女王,下麵也有很多不好的聲音,傳聞中的麵首比太隅沙漠的沙子還要多,可偏偏燭黎什麼都沒乾,她全心全意都在荒漠上,對男女修士並不感?興趣,好容易真?的動心了,是個那麼難搞的人,她又把什麼都悶在心裡,不肯袒露真?心。
現在好了,人要走了,她開始主動了!以前去哪了!
不過努力了總比什麼都不做的好。
邊關月皺了皺鼻子,“你坐著唄,彆說的那麼可憐,以後又不是見不到了,你這樣我害怕。”
為什麼害怕?當?然還是楚滔那本手劄了,做事之前不要插旗子——反正她就?是這樣,一點正經?功法不看,就?喜歡看這樣稀奇古怪的東西。
雲黛兮短促地輕笑一聲,是嘲笑沒跑了。
邊關月覺得雲黛兮的笑聲很突兀,扭頭問她,“你笑什麼?”
雲黛兮撕下一大塊肉放到邊關月的碗裡,“沒什麼,就?是覺得你這張嘴有時候還是能說出好聽的話。”
“我倒是覺得你越來越莫名其?妙了。”邊關月實話實說。
因為邊關月在任何人麵前總是過於的實誠,成功的讓雲黛兮和燭黎對她無話可說,隻能悶頭吃東西。
好好的一頓飯被邊關月攪和得氣氛全無,一點離彆的感?傷都沒有,隻想趕緊吃完逃離現場。
倒是奴真?,賈小寶,劉海粟好好地吃肉喝湯,時不時看看對麵,顯然把對麵三?人當?成下酒菜了。
邊關月站起身,在月色下愈發清雋,舉起酒杯,彆樣灑脫,“舉杯,祝我們?都得償所願。”
第33章 獨守閨房
【來到?修真界, 我本來很?歡喜,誰不想?當龍傲天呢,可是慢慢我發現修真界並不是?我想?的那樣……】
在浮光劍上負手而立, 飄忽若神的邊關月一邊分心看著手劄,另一邊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她一舉杯, 其他人沒有應和, 而是?第一時間都看向她身邊坐著的兩個人!
什麼意思?不給她麵子?, 她在這個家威嚴掃地了?
從荒漠出來,禦劍飛行的邊關月還是臉頰鼓鼓的, 純粹是?被氣的。
除了在偏院吃了頓飯,邊關月沒有向任何人告彆,讓竹簫替她說一聲?就行了,然後就那麼瀟灑地在第二天清晨離開荒漠。
隻不過由於她還在生氣,就獨自?一個人在前麵猛飛,最後還是?雲黛兮截停了她的飛劍。
“奴真還帶著小寶, 飛不快,追你都快追哭了。”出了荒漠, 雲黛兮由陰轉晴, 說話也能好?好?說了。
邊關月回頭一看,確實連個人影都看不見,訕訕說道:“我想?事情呢,沒注意。”
她回想?了一下,確實飛得很?暢快, 胸中什麼鬱氣都一掃而空,迎上冷風, 快活極了。
今天的浮光劍也特彆活躍,和她心意相?通, 飛行的時候又快又猛,一個勁的往前衝,沒注意就和後麵拉開了距離。
想?想?也是?,浮光劍這幾個月都沒有好?好?地在天上痛快地飛,估計也憋屈的不行。
雲黛兮知道她這幾個月能老實地窩在荒漠也是?難為她了,就沒有繼續計較,停在半空等奴真他們跟上來。
“你為什麼不把小寶放在荒漠?”
賈小寶是?個沒有靈根的凡人,最安全的做法就是?留在荒漠,燭黎不會讓他遇到?危險,而跟在邊關月身邊,可能稍不留神就會被卷進什麼戰鬥中。
邊關月笑著反問:“難不成咱們出來吃香的喝辣的,把他扔在荒漠天天獨守閨房?”
“你知道我什麼意思。”雲黛兮也是?服了她了,“還說她倆呢,你這個做姐姐的,用詞能不能講究些。”
邊關月咧嘴一笑,抬眸眺望遠方,風吹得她衣衫獵獵,聲?音也好?像也要隨風遠去,“我知道,可小寶一個凡人小孩跋山涉水從中域道荒漠投奔我,我總不能把他一個人扔在那,他在那誰也不認識,倒不如跟著我們風餐露宿一起吃苦。”
“反正他出事了,我就打死敵人給他報仇,我出事無法再?庇佑他了,那他就等死唄。”
“沒人是?想?被迫留在原地的。”
她難得正經,回到?了九域十八州,那個機敏聰穎、少年意氣的劍道天才又仿佛回來了,不帶一絲落寞和陰霾,一直都是?這般從容又驕傲的模樣。
雲黛兮眼眶一熱,轉頭不再?看她,努力鎮定地說道:“那你就永遠走在前麵,要不然後麵的人容易走散。”
邊關月摸著下巴,挑了挑眉,驕矜又臭屁,“那是?,我就是?你們的指路明燈,有我在,你們就不會走錯路,我就知道你也很?崇拜我,隻是?臉皮薄,不好?意思說出來。”
“說出來讓你得瑟嗎?”雲黛兮冷笑一聲?,臉上卻帶著笑,“還有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崇拜你了?那麼多?年,我隻想?把你的劍挑出去,如果你覺得這也算是?崇拜的話,那我無話可說,邊明燈。”
“挑劍的事還得咱倆打過一場才知道,不過你還彆說,明燈劍君的名號也挺好?聽的。”邊關月想?了想?邊明燈這個稱呼,關注的重點一下子?就歪了。
“是?那種把對手打得腦袋反光的明燈嗎?確實挺適合你的。”雲黛兮好?笑,“你確定我們要在這打嗎?”
邊關月躍躍欲試:“打一場?如今正好?,我金丹你元嬰,打起來不算我欺負你。”
以前的時候她們倆人漸漸就不打架了,不是?因為大?家都成熟了,而是?因為打不起來了,邊關月這家夥就是?個吃了飼料的猛獸,築基期能和金丹硬碰硬,金丹的時候能和元嬰初期戰而不敗,等她元嬰了,沒幾個同代修士能和她過手切磋了。
而現在邊關月棄道之後更上一層樓,有了金丹初期斬殺化?神中期妖獸這等駭人的戰績,真要和元嬰期打起來,表麵吃虧的是?她,但實際倒黴的人是?誰還不一定呢。
雲黛兮擠出來一個笑容,皮笑肉不笑,“你現在很?是?囂張啊。”
邊關月疑惑地看著她:“這話說的,我啥時候不囂張了?”
哪怕是?當著無極道宗上下,她也能傲氣地削去無極道宗矗立萬年的宗門?大?殿,把無極道宗麵子?裡子?都踩在腳下,這還不夠囂張?
不囂張就不是?邊關月了。
“那我就陪你過過招。”雲黛兮沒等邊關月說話,直接一掌打出去。
等劉海粟帶著奴真和賈小寶趕上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倆人在天上打得熱火朝天,根本沒注意到?他們跟上來了。
邊關月把人惹毛以後很?雞賊地躲來躲去,堅決不浪費自?己的靈力,打法很?是?敷衍人,用的劍招都是?她在燭黎府邸的藏書樓翻出來的劍法。
雲黛兮周身氣質愈發冷凝,水靈根打出來都快凝結成冰了,完全是?被邊關月氣的。
“你找我打架,是?練你的逃命工夫嗎?”
邊關月躲開雲黛兮的劍尖,笑而不語,不再?陪她玩了,一個回刺,沒傷人,而是?把雲黛兮的佩劍勾到?了自?己手裡,拿著戰利品嘖嘖稱奇。
“你還用著這劍呢?不會想?著用這把劍一雪前恥吧?”
被勾到?邊關月手裡的佩劍就是?當初那把被邊關月挑開的劍。
原本還想?上前打招呼的劉海粟三人立馬從心地落到?地上,沒敢湊過去,因為雲黛兮現在的臉色著實不好?。
不過敗在在邊關月手裡的次數太多?了,雲黛兮其實沒有那麼生氣,她就是?覺得邊關月這得瑟的樣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刺眼,讓人手癢癢,偏偏又打不過她。
切磋打不過邊關月,到?了拚命的時候活下來的一定是?邊關月,因為這家夥拚命的時候一點後路都不給自?己留。
雲黛兮伸手,悶聲?說道:“把劍還我。”
邊關月把戰利品扔給她,嘴上還不忘叭叭,“你又不是?劍修,乾嘛總想?著和我比,這怎麼比得上嘛。”
雲黛兮悶悶地接過劍,不想?和她說話。
這次輸得比以前還要隨意,邊關月都沒有費多?少力氣就把她的佩劍拿到?手,她也沒脾氣了。
邊關月很?少見到?她這個樣子?,樂得把浮光劍扛在肩上,圍著雲黛兮哈哈大?笑,嘲笑的醜惡嘴臉一覽無餘。
奴真戳戳賈小寶,“你上,姐姐和老師不會打你的。”
作為唯一一個凡人小孩,賈小寶唯一的作用就是?在邊關月和雲黛兮心情不好?的時候上去抗雷,畢竟總不能真的打孩子?吧。
邊關月轉頭看過來:“我聽得見。”
奴真仰著小臉:“我就是?說給姐姐聽的啊。”
雲黛兮笑了一聲?:“和你一樣的滑頭,近墨者黑,你該反思一下自?己了。”
“反思什麼?現在多?機靈啊。”邊關月覺得這是?個好?的變化?,明明是?近朱者赤,“你是?她的老師,不應該你教?導她嗎?”
雲黛兮看著奴真,嘴角上揚,“放心,我不會辜負你的期待。”
奴真拒絕和她倆交談,皺巴一張臉對著賈小寶,“每次都是?這樣,她倆鬨矛盾,咱倆遭殃。”
賈小寶的包子?臉也皺成褶子?,“……我好?像才是?最冤枉的。”
邊關月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這是?到?哪裡了?”
劉海粟是?唯一一個留意她們途徑了什麼地方的人,“陽虛域的太洪郡。”
邊關月看了看兩個小的滿眼渴望,索性大?手一揮,“聽說太洪郡的花朝節就是?這幾天,過去看看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反正咱們也不著急去明霞域。”
明霞域那邊還沒有找到?澤林國?的入口,而沼澤又危險無比,太早過去容易給彆人做嫁衣,反正也不著急,倒不如先玩個高興。
奴真和賈小寶立即歡呼起來,她倆一個凡人受不住長時間的禦劍飛行,一個最討厭枯燥的趕路,能進城湊湊熱鬨,她倆就很?高興了,自?告奮勇地在前麵開路。
雲黛兮走到?她身邊,“你還真是?寵孩子?。”
邊關月走在後麵,壓低聲?音,“我也想?進城看看。”
“在荒漠的時候,你怎麼不玩個痛快?”雲黛兮很?是?不明白,都是?城池,還能有什麼不一樣的。
若說的話,荒漠五城可比這裡的城池有特色多?了。
“不一樣,荒漠的風一吹,鼻子?裡都是?沙子?味,修士也比較躁動,出去光看吵架和打架的了,要不然就是?正事,玩都玩得不舒心。”邊關月愛湊熱鬨,看到?小販和客人用荒漠方言吵架,她都圍上去看看,哪顧得上玩。
雲黛兮斜睨她一眼:“我還以為你要為了人家女王,留在荒漠當個贅婿呢。”
邊關月歎息一聲?說道:“軟飯好?吃,但不能常吃啊。”
劍修立身還得靠手裡的劍,要不然軟飯吃的都不安心。
“……德行。”
她們一行五人還沒有進城就已經感受到?了太洪郡民眾對花朝節的追捧和狂熱,隨處可見的鮮豔花朵,花香濃鬱,姹紫嫣紅。
邊關月抱劍到?處亂看,看到?什麼花都覺得稀奇,像個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
“你看什麼呢?”雲黛兮隨著她的視線一一看過去,也沒發現什麼珍稀,都是?些尋常品種的花卉。
邊關月:“我在想?我的逢春劍意還是?太單調了,殺人以後再?生出這樣花花綠綠的小花多?好?看,一看就知道我是?個開朗活潑的好?人。”
雲黛兮覺得自?己就是?多?餘搭理她,“那你慢慢琢磨吧。”
進城以後邊關月就不再?亂看,表情嚴肅,板著一張臉,順著人流走在街上。
這一次雲黛兮沒有問她在琢磨什麼,雲黛兮覺得答案一定是?自?己不想?聽到?的。
她沒問,邊關月卻是?主動說了,“修士一個人三十塊下品靈石的入城費,搶靈石呢!”
她拍了拍賈小寶的肩膀,滿意說道:“還是?我們小寶省靈石,一兩銀子?就能進城。”
賈小寶靦腆地撓撓頭,“我的靈石都給姐姐。”
上次分的贓款他一塊靈石都沒有動,都攢著呢,他也用不到?,還不如都給邊關月。
再?看看奴真和劉海粟,表情仿佛都在讚同,也覺得一個修士三十下品靈石太貴了,把邊關月的摳門?學了個十成十。
雲黛兮擠開邊關月,一臉陰沉地說道:“入城費好?像是?我出的靈石吧?還有,不要惦記我學生那點靈石,自?己想?辦法掙去。”
邊關月為自?己喊冤:“我什麼時候要他的靈石了?雲大?小姐,你可不要張口就來敗壞我的名聲?。”
雲黛兮不為自?己辯解,而是?衝著她伸手。
“怎麼了?”邊關月不明所以。
“入城費還我。”
邊關月吹著哨子?,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聽見,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然後眼前一亮,跑向一個攤子?,付了十枚銅錢,買了五串糖葫蘆。
“可彆說我沒有請你們啊。”邊關月回來把糖葫蘆分給其他人,一邊咬著糖葫蘆一邊說道,“還是?民間的東西便宜,小寶那一兩銀子?都能買好?多?糖葫蘆了。”
“……你就摳吧。”雲黛兮難免有點吃人嘴軟,自?覺為邊關月的行為找補,“估計是?看著小寶跟著一群修士,就獅子?大?開口要了一兩銀子?。”
賈小寶也很?讚同:“就是?,在我家那裡一兩銀子?都能吃上三個月了。”
他家三代人加起來的積蓄也沒幾兩銀子?。
奴真和劉海粟啃著糖葫蘆,沒說話,這一大?一小光有實力,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過,要不是?跟著邊關月,就連極品靈石都沒有見過,六十塊下品靈石對以前的他們來說都負擔不小。
雲黛兮對這幾人也是?沒轍了,好?笑地問邊關月,“難不成你再?把靈石搶回來嗎?”
邊關月有些意動,但也耐得住性子?,“重要的不是?我們四人進城的靈石,而是?小寶的那一兩銀子?,坑我的錢就是?不對,走的時候把多?的要回來。”
“……那是?我的錢。”
“都一樣都一樣。”
解決分歧以後她們就去找客棧,依舊是?雲黛兮出靈石,不是?想?給邊關月花錢,主要是?想?耳朵能清靜些,不要再?遭罪了。
每人一間最好?的上房,雲黛兮拿靈石的手都不帶抖的。
在房間裡逛了一圈,除了劉海粟、雲黛兮,剩下的三個都坐不住,急匆匆地要出門?逛逛。
沒辦法,隻能陪著一起去。
不知何時,邊關月手上又多?了串糖葫蘆,吃得眼睛都彎了起來,興致勃勃地和幾個人分享說道:
“這是?我小時候最珍惜的味道了,天天就盼著隔壁峰主出宗門?給我捎一串,有一次隔壁峰主大?手筆地買了一草靶子?的糖葫蘆,把我高興的恨不得把繁枝峰給炸了,然後我很?囂張地扛著比我還要高的草靶子?滿宗門?亂竄,把糖葫蘆發給我看得順眼的人,看不順眼的,我就特地在他麵前吃完再?走。”
“哦,那時候李道然就已經在宗門?了,瘦巴巴的,看著比小寶還可憐,我好?像還把糖葫蘆分給她了。”
賈小寶立馬捧場,“原來那時候你就認識大?師姐了啊!”
邊關月也想?不起來當時她和李道然關係好?不好?了,她看到?手裡的糖葫蘆,忽然想?到?那段記憶,驚訝於自?己還會把到?手的東西分給彆人——雖然初衷是?為了得瑟顯擺。
“記不得了。”邊關月對自?己嘖嘖稱奇,“不過她也算是?少有幾個能從我手裡拿到?糖葫蘆的人,主要是?我當時長得白白嫩嫩,她比我大?兩歲,看著又瘦又矮,忒可憐了些。”
“我那時候還是?太心善了。”邊關月如此總結說道。
賈小寶想?象不出來大?師姐瘦瘦小小的樣子?,自?他進入無極道宗以後,李道然就已經是?首席大?師姐了,正直公正,古道熱腸,所有人都對她心服口服,因為李道然,他這樣的仆役弟子?也能按時領到?自?己的月例,在他看來那樣氣度的大?師姐應該是?出身極好?的。
“原來大?師姐以前也吃過苦的,我還以為她一直都那麼厲害。”
雲黛兮接話:“再?苦,現在也翻身了,未來的無極道宗掌教?,有什麼好?苦的。”
她對李道然那樣慣會裝模作樣的偽君子?的感官並不好?。
邊關月對此持不同意見:“以前我覺得她會是?下一任掌教?,不過在我這事過去以後我就覺得不太可能了,李道然的心還不是?黑的。”
就衝著無極道宗掌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她就覺得李道然還是?太正直了,不太適合這職位。
現在她已經不避諱自?己前二十四年的經曆和無極道宗的存在,說到?底是?她的一部分,也是?她必須跨過去的一道坎,沒什麼避而不談的。
雲黛兮撲哧笑出聲?,見邊關月不解地望過來,淡定說道:“我就單純笑笑。”
那位無極道宗的大?師姐絕不是?表麵上的良善性子?,當年在宗門?大?殿的時候幾句話就讓她下不來台,也就邊關月覺得是?個好?人。
雲黛兮又看到?了滿眼亮晶晶的賈小寶,哦,這還有一個,再?看看單純的奴真和寡言少語的劉海粟,她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人傻傻一窩。
邊關月吃完手上的糖葫蘆,拍了拍手,客觀評價了雲黛兮這個笑,“你分明就笑得不懷好?意。”
雲黛兮眯著眼看過來,邊關月已經看到?好?玩的,連忙擠進人圈裡了。
這是?個書畫攤子?,攤主是?個袖子?洗得發白的儒衫書生,桌子?上擺著十二張風情各異的美人圖,正賣力吆喝著,“春宵樓的十二個絕色美人在花朝節就要出閣了,屆時哪位得到?了青睞,拿著畫過去,也讓美人開懷不是??”
人群裡有人問,“你是?怎麼見到?春宵樓美人的?”
書生舉了舉自?己兩袖清風的衣衫,“你以為我寫字畫畫的錢花在哪了?我可是?求了梅娘好?久,她才同意讓我畫的,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有人知道梅娘就是?春宵樓的老鴇,當即哄笑出聲?,“講清楚怎麼哄的啊?梅娘我可是?見過的,你能把她說服,下了不少力氣吧?”
書生鬨了紅臉,“各位看畫,看我做什麼。”
邊關月厭惡地退出人群,握著浮光劍的手收緊又放開,小聲?地喃喃自?語,“放你們一馬。”
都是?群凡人,她不至於當街揍人,容易被
隻不過她有點氣不順,聽了這些汙言穢語,覺得自?己耳朵臟了,也想?讓彆人氣不順。
就在她快步走後,書生好?奇不帶惡意地飛快看了她一眼,繼續敷衍這群閒著沒事乾不買畫的閒漢。
邊關月走到?雲黛兮身邊,“我知道咱們這三天要乾什麼了。”
雲黛兮莫名覺得事情不對,邊關月想?做什麼事之前會找她商量嗎?不會,這家夥最是?獨斷專行了!
“……又有什麼事要我跟著你一起去抗?”
邊關月咳嗽一聲?,有個太過了解自?己的朋友好?也不好?,這就是?壞處,一眼看穿她要做壞事。
“那什麼,你想?不想?在花朝節的時候逛一逛萬花城最特色的地方?”
“說我能聽得懂的人話。”雲黛兮平和說道。
邊關月湊到?她耳邊,小聲?嘀咕,不讓前麵過於好?奇的兩個小的聽見,“就是?這裡的青樓。”
雲黛兮深呼吸,隻說了一句,“我不想?被萬花宮當成死敵,你懂嗎?”
太洪郡是?萬花宮的地盤,都是?一群修合歡的瘋女人,如果在花朝節招惹了她們,她們是?真的能乾出來跨越棲靈大?陸追殺的事出來。
曾經有修士故意拿萬花宮的人來修無情道,殺妻證道,硬是?被萬花宮老祖追殺得上天無門?,入地無路,練虛期圓滿的大?能硬生生被斬殺,神魂當場破碎,死後也要被壓彎膝蓋,朝著萬花宮的方向跪地認錯。
這是?群用自?己的瘋狂證明自?己不好?惹的女人,招惹無極道宗沒事,因為無極道宗可能會用大?義壓迫你,不會光明正大?的出手,但萬花宮不會管這些東西,她們隻知道她們的死敵死了也得磕頭認罪。
雲黛兮真誠地看著邊關月,滿心的不解,“你就非得挑花朝節的時候作妖嗎?”
這地方都叫萬花城了,是?誰的地盤還用想?嗎?而萬花宮的女修最重視的就是?花朝節了,這時候搞事情,和在人家墳頭上擺酒席有什麼區彆?
“到?時候光咱倆過去,見機行事,我不會衝動的。”邊關月回望過去,對對手指,想?了想?還是?有點對自?己不太放心,補充說道,“能讓我衝動的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雲黛兮無語凝噎,“你都想?好?了,還問我乾什麼?”
第34章 花裡胡哨
這時候已經入夜, 燈火同時亮起,從遠處看猶如金光閃閃、生動揮舞的遊龍,萬花城到處都?流光溢彩, 行人發間?都?插著花簪,不管男女老?少都?簪花, 衣服上的花紋也都是各類名花的形狀, 每個人的身上都是花香彌漫, 香氣?撲鼻,感覺骨頭都?要酥了。
三日後?就是花朝節, 家家戶戶都在為過節做準備,隨處可?見的奇珍花卉,過節的熱切氣?氛可?見一斑。
太多香味混雜在一起,邊關月聞不慣這味道,隻能封住自己的嗅覺,反倒雲黛兮饒有興致地欣賞起來?, 買了不少小?物件。
邊關月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她發現萬花城的人不管是修士還是凡人, 都?長?得不錯, 身上?整潔乾淨,一點都?不邋遢,對眼睛非常友好。
她自己是個美人,自然也喜歡看彆的美人,她的朋友就沒有醜的。
同時對春宵樓的十二絕世美人也隱隱有了期待, 街上?隨便一個人都?長?相不俗,而備受推崇的十二花神應該也差不到哪去。
雲黛兮早就發現邊關月這家夥不賞花賞景, 而是在欣賞美人,隻不過她的目光太過清正, 和看風景的眼神沒什麼區彆,也就沒說什麼。
呆子之所以呆,就是不會因為任何人而開竅。
“看夠了嗎?”雲黛兮指了指懷裡都?是吃食的奴真和賈小?寶,“看完就請我們去酒樓吃飯吧。”
倆人茫然地抬頭看過來?,腮幫子塞得滿滿當?當?的,一看就知道這倆光顧著吃了,絲毫沒有聽雲黛兮和邊關月說的什麼。
邊關月也是個會享受的,撫掌一笑,“那我們就去萬花城最大的酒樓——萬花樓,登高賞景,美食美酒還有美人,豈不快哉。”
奴真和賈小?寶特彆會捧邊關月的場,“去去去,我剛才就聽見過路的人說萬花樓的菜有多好吃了,咱們快去嘗嘗。”
她們三人在前麵歡快地走著,一點都?沒有注意到雲黛兮的黑臉,不過氣?著氣?著她就習慣了,隻能快步跟上?。
劉海粟看看邊關月的背影,再看看雲黛兮,把不解都?放在心裡,他當?年搞不懂前未婚妻為什麼寧願重傷垂死也要和他解除婚約,現在也搞不懂邊關月身邊的人為什麼都?奇奇怪怪的。
這可?比修刀難懂太多了。
劉海粟搖搖頭,也大步跟了上?去。
萬花樓坐落在萬花城正中央的那條街,足足有十二層樓高,整座樓就是朵薄情花的形狀,外牆冰藍剔透,如夢如幻。
邊關月抬頭看向萬花樓的頂樓,讚歎一聲,“用薄情花建樓,可?謂是把萬花宮的態度擺得明明白白。”
這才是最適合修無情道的一群人!
這麼有意思的地方和有意思的人,她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錯過多少樂趣啊。
有人聽見她的話,接話道:“道友這可?說對了,萬花宮的女修不在乎旁人的那顆真心,就是架不住那些前赴後?繼撲過來?的凡夫俗子。”
邊關月看向說話的人,發現對方也是個美人,來?人一身黑衣勁裝,冰肌瑩徹,端麗冠絕,氣?質高貴,自帶灑脫,彆有一番風流。
“道友看著眼善,我們之前見過嗎?”見邊關月看過來?,美人對著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主?動自我介紹,“我名曲蓮心,見過這位道友。”
她眨眼睛不帶嬌媚,反而帶著幾分?瀟灑,看起來?隻是單純的想和邊關月認識一下。
“如果曲道友認識一個叫明燈的修士,那就是認識我了。”邊關月認真說道。
話音剛落,雲黛兮的神情扭曲了一瞬,邊關月她真的是張口就來?啊,她難不成想給彆人做指路明燈?
還明燈呢,純粹是用來?打發彆人的名字。
這下雲黛兮對主?動上?前搭訕的美人一點都?沒有不耐煩,還有點同情對上?邊關月這張嘴的人。
其實邊關月也沒說錯,她確實預計自己的名號叫明燈劍君,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了,現在可?沒有一個叫明燈的人,要是這位曲道友認識明燈,那才是怪事了。
不過雲黛兮真沒想到剛說過明燈這個名字沒多久,還真就被邊關月給用上?了。
曲蓮心看到了雲黛兮怪異的表情,沒做多想,就笑著說道:“道友這名字很有西域的風格,很有禪意。”
邊關月仿佛看到知己,立馬說出自己的想法,“我覺得明燈太中規中矩了,我打算以後?把明燈改成冥燈兩個字,死人的那個冥,打死誰就給誰點個鬼火燈,一定很特彆。”
她身後?的四人立馬眺目遠望,研究起萬花樓的構造,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邊關月,就當?自己失去了聽覺,什麼話都?沒聽見。
怎麼邊關月一個人說的話,還能讓一群人都?感到丟臉呢?
曲蓮心也不是尋常人,訝異一瞬,“有朝一日想來?能聽到道友的冥燈之號名傳九域十八州。”
邊關月矜持地笑了笑:“到時候肯定要說一聲曲道友很有先見之明。”
曲蓮心看著邊關月,第一次對一個人感覺到了哭笑不得的情緒,一時之間?很新奇,指了指眾人身後?的萬花樓,“預祝道友名譽天下,我請幾位道友上?十二樓吃飯,提前慶祝如何?”
邊關月絲毫不帶猶豫地說道:“這敢情好啊,剛到萬花城就認識了曲道友這樣的新朋友,是我們的幸運。”
她真的是連推拖一下都?不願意,一點表麵功夫都?沒有。
雲黛兮也是服了邊關月,又?不缺靈石,那麼急吼吼地答應,純粹就是壞心眼,想看人家破功,她真的是沒救了。
曲蓮心雖沒有料到邊關月的舉動,但她也不差靈石,反倒愈發覺得邊關月性?子好玩,一點都?不矯揉造作,“那就請吧。”
邊關月一馬當?先,昂首闊步地走在前麵,一點都?不怯場。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出靈石呢。
曲蓮心顯然是老?顧客了,走在邊關月身邊給她介紹萬花樓,“下麵三層是給凡人吃飯的地方,中間?六層留給修士,第十層和十一層則是一些身份貴重的修士才能進入,十二樓一般不見外客。”
剛進去,就有模樣俊俏的小?廝招呼曲蓮心,還是個練氣?七層的小?修士,態度畢恭畢敬,請曲蓮心去十二樓,還能分?心照顧邊關月幾人,讓每個人都?得到賓至如歸的服務。
邊關月從遊蕩著嘴裡知道萬花宮的女修不是那麼好惹的,加上?她打算在花朝節的時候搞事情,看到這情況,難免想打聽曲蓮心是個什麼人物。
她一邊用眼神製止雲黛兮的動作,一邊好奇地問道:“曲道友是萬花宮的姐姐啊?”
彆看邊關月喊姐姐喊得甜,其實眼裡滿是探究。
隨便遇上?的一個人就是萬花宮的女修,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她這還沒搞事情呢就被萬花宮的人找上?門,很難說不是故意的,這是發現了她的身份?
曲蓮心偏頭淡淡一笑,“看起來?不像嗎?”
說實在的,曲蓮心不像雲黛兮嘴裡那群凶殘女修,也不符合世人對修合歡的刻板印象,更像是哪家千嬌百寵但性?格灑脫,天天要出門闖蕩的二師姐。
一看就是直率的性?子,臉上?半分?媚意也無,看著不像是修合歡決,這樣的人竟是萬花宮的修士。
就連雲黛兮也沒有想到,有些震驚。
邊關月聳了聳肩,無所畏地說道:“我是和你交朋友,又?不是和你背後?的師門交朋友,隻要你出靈石請我吃飯,那就是好心的漂亮姐姐。”
曲蓮心啞然失笑,“我要是天天請你吃飯,那我豈不是你親姐姐了?”
邊關月盤算起來?,“你想我做我姐姐的話,可?以先把我靈石折算給我,因為花朝節後?我就走了。”
萬一真搞出什麼大動靜,還是提早跑路為上?,還是不要和萬花宮的人有過多的牽扯,不過姐姐這個名頭還是可?以賣出去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父母血親,記事起就生活在繁枝峰裡,孤兒?一個,也不在乎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曲蓮心要是出靈石,讓給她就是。
曲蓮心已經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隻得婉言拒絕,“我並不是想要做你姐姐。”
邊關月有些失落:“好吧。”
曲蓮心發現她是真心實意地覺得可?惜,不由得地笑了笑,這位“明燈道友”還真是有趣。
“道友為了一頓飯就跟著萬花宮的人走了?”
一般人再貪財,聽到萬花宮也要遲疑一下吧?她怎麼就恨不得立馬做成這買賣的樣子?
邊關月被燭黎救助一次之後?思想發生了極大的改變,嚴謹說道:“我就喜歡出手闊綽的漂亮姐姐,一請就請我們全?部,大氣?。”
她這拖家帶口的,能找到一個冤大頭可?不容易。
曲蓮心發現自己新交的朋友還真是個妙人。
正好到了十二樓,聾了一路的小?廝終於開口請她們進入包間?。
走廊上?沒見過世麵的奴真和賈小?寶趴在欄杆上?驚歎出聲,因為萬花樓中間?是空的,站在十二樓一覽無餘能看到一樓正中央的鮮豔盛開的薄情花。
邊關月沒管這倆,抬腳走進包間?,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發現沒有好指摘的地方,桌椅板凳、屏風熏香、茶水吃食……都?是好東西,一進來?,周身的靈氣?都?活躍起來?,每個毛孔都?在歡呼雀躍。
曲蓮心笑著招呼她,“宮裡其他姐妹不喜歡來?這吃飯,倒是便宜我了,讓我在這有了個固定房間?,這還是除我之外的其他人來?這吃飯。”
邊關月挑剔地環視房間?,勉強回道:“還不錯。”
就是屋裡太香了,香得她想打噴嚏。
雲黛兮則是打量人,倒了杯茶仔細嗅了嗅味道,放下杯子,表情冷了下來?,“熏香和茶是不是有點不太對?”
曲蓮心靠在椅背上?,聞言眉毛往上?揚了揚,隻說了一句話,“這裡是萬花宮的地方。”
一語雙關。
萬花宮裡都?是群什麼人?
搞合歡雙修的。
她們熏的香,喝的茶帶著催情效用那顆太正常了。
而且她也是在告訴雲黛兮這裡是萬花宮的地盤,就算有天大的不滿也得憋著,給她臉色看,怎麼想的。
除了在邊關月這裡,雲大小?姐還沒有受過彆人的氣?,萬花宮再不好惹,她也不用懼怕,隻是她自己一個人無所謂,不能給邊關月帶來?麻煩,再招惹來?一個難纏的敵人,邊關月以後?在九域十八州真的要改頭換麵了。
雲黛兮沒再說什麼,憤憤地看向窗外的夜色。
曲道友不是想和邊關月交朋友嗎?去吧,她就看看這世上?能有幾個人能受的住邊關月這張嘴。
曲蓮心自然看得清楚雲黛兮為什麼會選擇息事寧人,從一開始就發現雲黛兮對這位“明燈道友”超乎尋常的關注。
她本?來?沒必要和雲黛兮計較,她就是想看看雲黛兮會是怎樣的反應,不出所料,把話都?咽回去了。
再看看“明燈道友”,她根本?沒注意到雲黛兮和曲蓮心之間?不和諧的氛圍,而是趴在桌子上?研究含有催情迷藥的茶水,看看又?聞聞,比旁邊兩個少年少女看起來?還要幼稚。
邊關月一臉嫌棄地放下茶杯:“這連一個成年人都?藥不翻。”
一杯茶的藥力,基本?靈力運轉一個周天就能清除乾淨了,若是凡人喝了,就是一個時辰的燥熱難耐。
曲蓮心並沒有為萬花宮的催情茶水擔保,“喝個意思罷了,萬花宮在外的名聲雖然不怎麼樣,但我們還是講究個你情我願。”
萬花宮的女修在修真界正道看來?和妖女無異,就差人人喊打了,實際上?不是女修求著他們雙修,而是那些修士上?趕著,隻不過都?是些偽君子,說什麼妖女禍亂他們的道心,就那幾近沒有的道心還是彆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她們也是心高氣?傲,根本?看不上?那些花架子。
“這是個好習慣。”邊關月給她豎大拇指,她對萬花宮並不感興趣,扭頭往外看了看,一臉真摯地問道,“啥時候上?菜開飯?”
話題跳躍性?太強,曲蓮心卡殼一瞬,依舊笑語盈盈地說道:“快了,他們會所有菜一次上?齊,也不用等太久。”
十二個美人每人拖著兩道菜依次進來?,六男六女,每個人都?穿著很清涼,修為層次不齊,還有築基期的,往那排排一站,非常惹眼。
讓人一時之間?不知道是看菜還是看人。
邊關月目標很明確,就是那二十四道菜,香氣?撲鼻,濃鬱的靈氣?和精純能量迎麵而來?,這頓飯的靈石絕對低不到哪裡去。
唯有三道菜沒有靈氣?,估計是照顧到了賈小?寶這個凡人。
她難得地不想坑人,打算到時自己出這個靈石,不是良心發現,主?要是曲蓮心說了這是萬花宮的地盤,要是她搞出什麼事被發現了,回頭一看她讓萬花宮的女修請她吃過飯,這讓人怎麼看她?
她也不是怕丟臉,但是這種丟臉方式她敬謝不敏,寧願被人說是瘋子、狂徒,她也不想留下吃飯不給靈石的壞名聲。
什麼臉可?以丟,什麼臉要捍衛她還是分?得清楚的。
可?以缺大德,不能貪小?便宜!
想明白以後?的邊關月不再端著,立馬夾了一朵冰藍色、冒著冷氣?的花放進嘴裡,花入口即化,下一秒她就被靈氣?呲了一嘴,最後?從鼻孔冒出來?藍色的氣?。
出糗的邊關月茫然抬頭,想要開口說話,嘴巴裡又?跑出來?冰藍色的霧氣?,嚇得她趕緊抿緊嘴唇,不讓氣?跑出來?。
雲黛兮不給麵子,率先笑出聲。
其他人也是,什麼都?沒吃呢,光顧著看邊關月的笑話了。
曲蓮心莞爾一笑,“忘了和你說了,這道菜叫雪蓮永生花,蘊含的靈氣?非常濃鬱,入口的那一刻就要把花給煉化,要不然靈氣?就跑了。”
跑出去的方式邊關月已經演示一遍了。
邊關月惱羞成怒:“什麼破名字!花裡胡哨!”
就是一道入口的菜,整那麼多的花活乾什麼,平白讓她鬨了個笑話。
曲蓮心抿了抿嘴,沒讓自己的笑意那麼明顯,如常地說道:“這是萬花樓最出名的特色菜,是十、十一樓必點的菜,就是衝著這個特色,我還沒說呢,你就已經動筷子了。”
這也怨不到她,邊關月下筷子的速度讓人望塵莫及,什麼話能來?得及說啊。
當?然,曲蓮心是不是故意的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邊關月惡狠狠地又?夾了一個放進嘴裡,這次她吸取了教訓,入口的一刹那就運轉周天,把靈氣?全?煉化完,沒有氣?噴出來?,這才暗暗鬆了口氣?,抬眸看向其他人,“看我乾嘛?吃你們的飯啊!”
她就知道她們想笑話她第二次,怎麼可?能給她們這個機會!
其他人低眸斂目,就是嘴角都?悄悄揚起,雲黛兮掩飾的工夫不到家,撲哧笑出聲,連忙低頭不去看邊關月。
邊關月又?不是聽不見,聽到這動靜以後?冷笑連連,給雲黛兮也夾了一道永生花放到雲黛兮碗裡,假惺惺地說道:“不管怎麼說,這道菜的寓意都?是極好的,同時也飽含了我對你的的期待,希望你早日得道成仙,從此長?生久視!”
雲黛兮瞪她一眼,把永生花吃下,有了邊關月做樣子,她一點差錯也沒出,沒讓邊關月看笑話。
末了,給了邊關月一個得意的眼神。
邊關月不好光明正大地打壓自己的同伴,冷哼一聲,大發慈悲地放過雲黛兮,去吃其他的菜。
飯桌上?的氣?氛並沒有冷下來?,曲蓮心實在是個會聊天的人,她右邊坐著奴真,一會的工夫就和奴真聊了很多,都?是些萬花城特色的地方和東西,說的都?是小?姑娘感興趣的話題。
“萬花城總跑不掉情緣二字,來?著的人總是要戴一條用花編成的手鏈,也可?以自己編手鏈,要是把手鏈送給彆人,就是表明心意,你們要是感興趣,就可?以去城南,那裡有關情緣的花種類最多。”
邊關月對此非常感興趣,好奇問道:“我要是用薄情花編手鏈送給彆人,是表明心意還是結仇?”
原來?她也是知道這是結仇啊?她一天天怎麼就那麼多的奇思妙想。雲黛兮百思不得其解地想著。
曲蓮心還是第一次意識到原來?薄情花也可?以編手鏈,想了想給出答案,“算是你對這個人說你對她無意,萬花宮的修士拒絕哪個人的時候就會送給對方一朵薄情花,不用編成手鏈。”
邊關月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
雲黛兮眼皮子一跳,威脅說道:“不要告訴我你明天要把薄情花編成手鏈大肆分?發給無辜的行人?!”
見剛形成的想法就被雲黛兮挑破,邊關月狡辯道:“你自己這樣想,不要栽贓陷害我,我可?沒這樣想。”
她倒是沒有想要去禍害無辜的行人,就是想去春宵樓的時候把那些恩客的花、手鏈什麼的都?換成薄情花而已。
曲蓮心微微一笑,“萬花城的民眾對各種花都?很喜歡,不給薄情花這幾天不合適,萬一讓表明心意的年輕男女反目成仇就不好了。”
要是邊關月這樣乾,還真可?能搞黃幾對互通心意的男男女女,因為薄情花實在是個大殺器,一出手就是明明白白的拒絕,不希望對方有任何的糾纏。
就連賈小?寶也是一臉擔憂地看著邊關月,眼裡都?是不信任,因為這事她真能做出來?。
“姐姐,老?話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這樣的事有傷天和,還是不要做太多了。”
他給自己的話留了餘地,讓邊關月不要做太多,而不是不做,誰叫邊關月大事上?很靠譜,小?事上?極其不靠譜呢。
邊關月不開心地反駁道:“我又?沒有找情緣的心思,看見她們找情緣不會看不順眼,更不會搗亂。”
她一般都?是看上?彆人手裡,她沒有且想要的東西,又?不想找個麻煩的情緣砸自己手裡,乾嘛去搞破壞。
就不能對她多點信心嗎?
雲黛兮對她的話滿意極了,一抬眼就看到曲蓮心含笑深意的眼神,心中一跳,錯開目光。
曲蓮心讚同說道:“找情緣的事上?還是要慎重,一旦結為天道見證的道侶之後?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是那麼好分?開的,在萬花宮待久了總是聽到誰誰堅決要和情緣結為道侶,過些年又?悔不當?初,因此隕落的也不止一個,死在道侶手裡也是有的。”
心中無女人,拔劍自然神的邊關月想起楚滔的手劄,笑著說道:“劍譜第一式,先斬意中人,找道侶要是不擦亮眼睛,一不小?心就成了對方手裡的亡魂。”
“你這說法倒是新奇。”曲蓮心對邊關月的看法變了又?變。
雲黛兮說了句公道話,“不用想了,你沒有這個福氣?。”
哪怕是她也得說一聲,誰是這人的意中人,那誰真的是天厭之人。
邊關月不理她,聽到外麵忽然傳到很大聲的動靜,放下筷子,興衝衝地跑到窗戶去看。
第35章 十二花神
外麵很熱鬨, 有?十二頂轎子正在往這邊過來,一頂轎子是一朵花的?的?形狀,都是十二花神的?裝扮, 有?不少人停下來在街邊觀看,甚至有的人一直跟著轎子跑。
車隊在前麵慢悠悠地走, 隨形的?婢女灑著十二種不同的花瓣。
邊關月站在十二樓往下看, 都能聞到那股混合的花香和胭脂味。
她倚著窗戶, 眯著眼看過去,輕笑一聲, “還真是香車寶馬鋪滿路。”
巡遊的?車隊逐漸接近,在萬花樓前停留了下來,吹吹打打,還有?女子吹簫彈琵琶,特意在萬花樓這裡表演節目。
正?好方?便邊關月把底下儘收眼底,每頂轎子的?花神都是絕色美人, 風情各異,美得各不相同。
邊關月福至心靈, 猜測道:“春宵樓的?十二花神?”
聽到她說話的?曲蓮心往外麵看了一眼, 語氣帶著幾分熟稔的?調侃,“明燈道友沒來萬花城多久,就已經知?道了最大的?銷金窟。”
邊關月沒回話,若有?所思地看著下麵,她總覺得這一會不止一個人的?神識掃過來了, 而且這些花神好像沒有?那麼簡單。
乍一看就是毫無修為的?凡人,仔細看過去就會發現看不真切, 總是隔著一層什麼,還有?一股隱藏在花香、胭脂香下奇怪的?味道。
若是她探查肯定能發現是什麼, 但這無疑是和人結成死仇。
“有?意思了。”邊關月轉身指了指外麵的?盛況,笑著問曲蓮心,“這是不是有?點太?張揚了?”
在萬花樓前表演、吸引顧客,如果春宵樓是萬花宮的?產業,那就說得通了。
曲蓮心明白她問的?什麼,乾脆利落地搖搖頭,“春宵樓的?背後不是萬花宮,開門做生意,我們?總不能把人給趕出去。”
卻沒有?說春宵樓的?背後和萬花宮有?什麼關係,搞得邊關月對春宵樓越來越好奇了。
“我平生最愛生得美的?人和物,若是有?機會,我定要去春宵樓轉轉。”
奴真吃了幾口就飽得不行,放下筷子,興致衝衝地跟著說道:“我也去我也去,我也愛美人!”
獨斷專行的?邊關月立馬否決了她的?請求,“不行,我可不要養出來奢靡無度的?紈絝女,到時還得我花靈石撈你,你和小寶都在客棧等?著,隻有?我和你老師去!”
被提及的?雲黛兮本來就胃口不好,現下更吃不進去了,頂著奴真羨慕嫉妒的?眼神,心裡暗暗地翻了個白眼,真以為是什麼好事啊?邊關月分明是拉著她一起抗雷的?!
奴真不滿地抗議,“我不小了,你在我這個年紀早就天天逛青樓了!”
邊關月非常的?冷酷無情,“我能讓青樓免費請我進去,你能嗎?”
雖然邊關月砸了很多青樓,但下一次她進青樓還是不用?花錢花靈石,天驕劍修,走在哪都是獨一檔的?風流。
奴真泄氣,夾了最後一朵永生花,藍色的?霧氣立馬從她嘴裡、鼻孔裡冒出來,算是她發泄的?方?式。
曲蓮心把目光轉到邊關月身上,眼裡都是興味,“你要是想去春宵樓,我可以給你安排三?樓的?房間,若是看上了哪個花神,可以把人直接請進房間裡談心說情。”
桌子上的?人都望過來,奴真是羨慕和好奇,雲黛兮就是冰冷冷的?眼神了。
邊關月不在意地說道:“浪費這個靈石乾嘛,我就是好奇春宵樓裡麵長?什麼樣子,去湊個熱鬨而已,犯不著大費周章。”
她自然不會說自己是去搞事情了,目前看來,事情應該搞不起來,那群花神絕對不簡單,但過去看一眼總不礙事吧?
邊關月坐不住,把房間裡自帶的?酒壇拿過來打開,聞了聞發現沒有?催情效用?才放心給自己倒酒,一飲而儘,讚歎一聲,“好喝,不過有?點太?甜了,不怎麼像酒。”
曲蓮心解釋說道:“有?很多人說過萬花樓的?酒水不像酒,喝著太?甜了,不過這酒就算是對修士來說後勁也是很大的?。”
“大不了回去睡一覺。”
邊關月屈尊降貴親自給桌上三?個大人倒了杯酒,自動忽視了奴真灼灼目光,對著雲黛兮和劉海粟說道:“你們?也嘗嘗萬花樓的?酒。”
三?人都給她麵子地把酒喝乾淨。
那壇酒被邊關月占為己有?,自己一個人悠閒翹著二郎腿,慢悠悠地品酒。
吃飽喝足以後,其他人還好,隻是臉有?點紅,而邊關月就有?些暈乎乎的?了,走路都搖搖晃晃,但還是熱情地和曲蓮心告彆,“我明燈最喜歡交新朋友了,能見到曲道友這般人物,萬花也要失色,我們?萬花城一行已經算是圓滿了……”
她不光說,整個人還挨過去,手?搭在曲蓮心的?小臂上,因為醉酒,靈力控製不住地亂竄,就那麼竄到了曲蓮心的?脈搏上。
邊關月迷瞪瞪地發現自己失禮了,一邊道歉一邊順勢讓奴真和雲黛兮扶住自己。
曲蓮心笑了笑,大度說道:“道友醉酒,不算冒犯。”
邊關月靠在雲黛兮身上,朝著曲蓮心擺了擺手?,“回見啊。”
出了萬花樓,還在和曲蓮心擺手?,看起來非常依依不舍。
最後還是雲黛兮看不下去了把她的?手?給收回來,帶著醉鬼回客棧。
等?到了客棧,眾人默契地到邊關月的?房間,雲黛兮直接鬆手?,也不管邊關月會不會摔跤。
邊關月眼神瞬間清明起來,站直身體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嘟嘟囔囔地抱怨道:“粗魯!就不知?道對我溫柔點嗎?”
雲黛兮直接問道:“你在搞什麼名堂?”
邊關月散漫地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潤了潤嘴唇,才說道:“在萬花樓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說的?那個跨越棲靈大陸追殺萬花宮仇人的?老祖就姓曲。”
她從前被罰抄寫?門規的?次數太?多,偏偏每次都記不住,於是就會去無極道宗的?藏書閣一邊看閒書,一邊監督小弟子替她寫?罰寫?。
有?關萬花宮的?曲老祖也看到幾句,不過她沒當回事,印象也就不怎麼深刻,還是突然想起來她看過的?修真界大能風流軼事裡麵有?位百花宮的?曲老祖。
雲黛兮噌的?一下站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邊關月,覺得自己快要瘋了,“那你還敢……”
後麵的?話她沒有?明說,誰知?道那位曲老祖是不是注視著她們?這裡,在這樣的?修士麵前,就算是傳音也能被聽得一清二楚。
說實在的?,邊關月裝醉的?技術可謂是出神入化,不熟悉她的?人根本看不出來她是不是裝醉。
但雲黛兮還是知?道的?,這人還是個小崽子的?時候就敢偷喝酒,等?長?大以後更是喜歡喝酒裝瀟灑,不管是藥力、靈力還是酒力都能煉化,從來沒有?喝醉過,不至於來萬花城一次就醉得搖搖晃晃。
可邊關月這點演技在一個活了幾千年的?修士麵前,道行還是太?淺了些,一眼就能看穿她在裝醉。
邊關月沒有?那麼多的?顧慮,直白地說道:“好奇嘛,要不然這頓飯我可吃得不安心。”
剛到萬花城第一天,就有?萬花宮的?人請她吃飯,總不能是看她長?得俊吧?
她本來隻是好奇春宵樓是個什麼情況,她竟然連一個花神都看不穿,總不能這十二個花神都是化神以上的?修為吧?那麼大的?手?筆乾嘛開個青樓,化神也不是這樣浪費的?吧?西逃的?時候追殺她的?修士也沒有?那麼手?筆豪橫啊!
想到萬花宮的?老祖就姓曲以後,她覺得萬花城更有?意思了,然後看到酒壇就靈光一閃想到這個試探的?辦法。
“那你看出了什麼?”雲黛兮覺得自己是不是變得越來越逆來順受,在招惹一個練虛期起步的?大能以後,她還能冷靜地問邊關月看出來什麼,“彆告訴我,你折騰一圈全是白折騰了?”
邊關月嘿嘿一笑:“那倒不至於,這麼說吧,八九不離十。”
她的?靈力探過去立馬像水滴流入江河,不見蹤影,可見曲蓮心經脈的?寬度深度有?多深不可測。
雲黛兮也不想問邊關月為什麼如此確定了,她隻覺得人生無望,喪氣地說道:“咱們?就大難臨頭各自飛吧,你也彆禍害我們?了。”
這人惹禍的?本事不服不行!
看她的?樣子還挺自豪的?。
邊關月望著奴真、劉海粟、賈小寶三?人,可惜地說道:“你還能走,她們?仨不行,得跟著我一條路走到黑了。”
雲黛兮懶得和她逗悶子,憂心忡忡地說道:“那麼大個老祖,不至於看上……嗯哼。”
由於曲蓮心出身萬花宮,無法不讓她多想,可是曲蓮心如果真的?是萬花宮老祖,什麼美人找不到啊?沒必要找邊關月一個才二十多歲的?小姑娘雙修吧!
邊關月嫌棄地看她一眼:“你腦子能不能想點正?經東西?我猜測曲老祖應該是把神識布滿整座萬花城,在我們?剛進城的?時候就發現了我們?。”
奴真也不免擔憂起來,“那我們?現在說這些不會……”
邊關月特彆雞賊地說道:“我認識的?是曲蓮心曲道友,和萬花宮老祖有?什麼關係?交朋友而已,又何必看身家背景,最重?要的?是心誠。”
其他人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她自說自話。
邊關月不耐煩了,擺擺手?,“回你們?自己房間,我醉了,要睡覺!”
她隻是胡說八道而已,又不騙人,明燈之名如此,喝醉睡覺也是如此,至於彆人會不會自己想歪,那和她有?什麼關係?她又不能控製彆人怎麼想的?。
這要怪在她身上,就是自己有?問題了。
雲黛兮走之前神色複雜地看著邊關月,“有?一天你得罪整個棲靈大陸的?時候,不用?懷疑,那都是你應得的?。”
什麼叫不歸路?邊關月的?彆名就應該叫不歸路。
邊關月氣急敗壞地把雲黛兮給推出去,“呸呸呸,真不會說話,我明燈可是要名傳千古的?!”
至於什麼名聲就先暫且不提,容後再議。
邊關月關上門,往床上一躺,在其他人滿心憂思的?時候,她已經美滋滋地入睡了。
雖然不知?道曲老祖為什麼請她吃飯,是不是有?什麼目的?,但這是人家該思考的?問題,和她無關。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神清氣爽地起床,挨個敲開其他人的?房門,神采奕奕地說道:“我聽說萬花城的?早飯有?鮮花餅、鮮花包子、鮮花粥,很好吃,咱們?也去嘗嘗吧。”
雲黛兮無比怨念地看著她,就連賈小寶也長?出了黑眼圈,額頭上還急出一個大痘出來,一下子看著比實際年齡大了三?歲。
邊關月樂得哈哈大笑,“小寶你這痘怎麼正?好長?在中庭上?”
雲黛兮拍了她一下,沒好氣地說道:“吃你的?鮮花包子去吧,彆在這欺負小孩。”
*
後麵兩天邊關月安生地遊玩,沒再搞什麼幺蛾子,晚飯都是在萬花樓解決的?,期間曲蓮心並?沒有?出現請她們?吃飯,邊關月還十分可惜。
靈石要是不花自己的?就最好了。
其他人對邊關月的?惋惜無法感?同身受,自從在邊關月嘴裡知?道曲蓮心的?身份以後,四?個人就恨不得和曲蓮心此生不複相見。
越是平靜,就越是心裡揣揣不安,生怕曲老祖要對她們?做什麼。
邊關月大肆嘲笑,“人家都說了是交朋友,想那麼多乾什麼,吃好玩好睡好就行了,彆自己嚇自己。”
直到花朝節那天,雲黛兮看著煥然一新的?邊關月,試圖打消她的?衝動,讓她老老實實待著。
“就非得去春宵樓嗎?青樓是什麼樣子,你又不是沒見過。”
邊關月又換上了那身藍色直襟長?袍,輕搖著扇子,俊俏不已。
扇子一合,她竭力表明自己的?人畜無害,“哎呀,就是去看看而已,我早就過了年少輕狂,看不過眼就破壞的?年紀,不用?擔心。”
“……這話誰說我都信,唯獨你,我沒法相信。”
邊關月冷哼一聲,看著雲黛兮的?眼神,實在沒法,勉強說道:“你就跟在我身邊,見勢不妙就扯扯我的?袖子,我就不會亂動了,怎麼樣?”
“行吧。”雲黛兮不答應也不行了,總不能把邊關月一個人放出去吧?她能招來更大的?禍事!
“這才對嘛,咱們?隻是去欣賞美人的?,不要一副氣不順找人乾架的?樣子,放輕鬆。”邊關月漫不經心的?語調裡還帶著笑意。
雲黛兮:“你最好說到做到。”
“這是自然。”
兩人步行去春宵樓,因為過節,萬花城中人頭攢動,人來人往,擠得不行。
一般的?時候可以用?靈力形成空氣牆,不讓行人走過來,但現在不行,人太?多了,根本沒地方?讓路。
雲黛兮不自覺地挨著邊關月的?手?臂並?肩而行,甚至雲黛兮小半個身體靠在邊關月懷裡,邊關月轉頭說話的?時候噴出的?熱氣就灑在她的?耳朵上,整個人都熱起來,臉頰、脖子、耳尖都紅透了。
邊關月剛護著雲黛兮不讓行人撞著她,偏頭的?時候就看見雲黛兮整個人都帶著粉意,因為她穿得一身白,非常俏麗不說,因為臉紅更是添了幾分嬌羞。
“現在看起來才像大家族的?嫡係大小姐嘛。”
那個整天吃了炮仗和她嗆嘴的?辣椒精實在讓人招架不住,當然了,隻要懟彆人不懟她就是好朋友嘛。
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雲黛兮沒聽清她說的?什麼,懵懂地“啊”了一聲,“你說了什麼?”
因為姿勢的?緣故,雲黛兮的?聲音有?些細,不可避免地帶上了羞意。
邊關月見她實在太?紅了,笑著說道:“我給扇扇子。”
動用?靈力,給雲黛兮扇起來清爽的?涼風。
因為她是木係靈根,扇出來的?風還帶著絲絲的?綠木清香。
雲黛兮還沒說什麼,一個恰好站在雲黛兮另一邊的?簪花漂亮姑娘爽朗笑道:“讓我沾光了!你對你良人挺細心的?。”
人太?多,周圍都是各種聲音,所以這位姑娘說的?話斷斷續續地鑽進來她們?的?耳朵裡 ,唯有?那個良人聽得一清二楚,因為姑娘發現自己聲音太?小了,後半句話特地拔高音量。
邊關月繼續勞累給雲黛兮扇風,咧著嘴,樂不開支地笑著解釋,“這是我家中大姐!親大姐!”
街上遊人太?多,各自說了一句話就被衝散,簪花的?姑娘被人流擠著向?相反的?方?向?走遠,回頭都看到她倆以後,還在疑惑地想著,親姐姐的?臉會對妹妹紅成那個樣子嗎?
早在邊關月話音剛落的?時候,雲黛兮就顧不上害羞,乾脆利落地給了邊關月一巴掌,實心地拍在她搖扇子的?手?上。
“誰是你親大姐?你要改姓雲了嗎?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你這個妹妹?”雲黛兮氣得三?連問,要不是實在施展不開,她絕對要當場拔劍,打不過也要出口惡氣。
邊關月和她傳音,直接鑽到雲黛兮耳朵裡說話,“你彆不知?足了,你看人家曲道友為了做我姐姐,都要天天請我吃飯,你什麼都沒做,就占了天大的?便宜,我都沒說什麼。”
雲黛兮氣惱得想趕緊往前走,奈何這條街上的?人太?多了,除非她從街上行人頭頂飛過去,要不然一段時間裡她還真擺脫不了邊關月。
邊關月笑嘻嘻地說道:“要不是你們?家在中域,我還是很樂意跟你姓雲的?。”
修真雲家,可是中域一等?一的?大勢力,就是和無極道宗的?關係處得太?好了,過去就是被人甕中捉鱉,否則邊關月還是挺希望給自己找個耐造的?靠山的?。
雲黛兮兩眼放空,實在不知?道和這個沒皮沒臉的?人該說些什麼,隻得惡狠狠地說道:“你想進雲家隨我姓,那就得給我做個上門女婿了。”
邊關月看著雲黛兮的?臉沒忍住,笑得合不攏嘴,“那不成,我怕看見你就笑場。”
見雲黛兮這張臉見了十年,說一聲青梅不過分,一起偷酒喝、一起打架、一起做壞事……對方?什麼樣子沒見過?邊關月逗雲黛兮都成了習慣,要是當了上門女婿,她以後什麼正?事都不用?乾了,光顧著笑了。
笑場這個詞還是她從手?劄裡學到的?,說的?是楚滔第一次找狗腿小弟吹噓他的?時候差點繃不住笑場,用?在這裡非常合適。
雲黛兮第一次聽這個詞,不費力地就理?解了邊關月的?意思,久經鍛煉的?大心臟也難免感?覺到了幾分酸澀,也不給邊關月一巴掌了,默不作聲地走路。
邊關月招惹雲黛兮生氣可謂是家常便飯,最高的?一次她一天氣了雲黛兮十七回,最長?的?一次氣了雲黛兮九個月,就這樣雲黛兮還願意搭理?邊關月。
於是她看雲黛兮是否真的?生氣的?經驗無比豐富,光是匆匆一眼,就知?道人是不好哄了。
不過她最不缺法子。
邊關月從懷裡拿出一個落瑾花編織的?手?鏈在雲黛兮眼前晃了晃,實誠地賠禮道歉,“雖然不知?道你氣我什麼,但是我招惹的?,還是我賠罪吧。”
見雲黛兮不接,邊關月還給她興衝衝地介紹,“萬花城在這一點上就特彆俗氣,全是些情情愛愛的?花,想找一個給兄弟姐妹的?花都不好找,還是隻有?落瑾花沾點邊,寓意著祝友人前程遠大,萬事順遂。”
至於這花多用?於離彆場景的?事,邊關月就不好明說了。
“我給你戴上吧。”
邊關月攥過來雲黛兮的?手?腕,親自給她戴上手?鏈,自我欣賞了一下,覺得不錯才放開她的?手?。
雲黛兮心裡又酸又澀,其中還夾雜著幾分微不足道的?甜意,一瞬間什麼都想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想,隻能眼睜睜看著手?鏈落到了自己的?手?腕上,隻能逼自己清醒下來。
“你什麼買的??”
“早上吃鮮花餅的?時候。”
“我記得你這兩天把都鮮花餅當成了零嘴,還沒吃膩呢?”
“花那麼多,每樣十斤,我都沒吃過來呢。”
說話間,兩人就來到了春宵樓的?樓前。
連綿不斷的?亭台樓閣,裡麵燈火輝煌,嬌笑聲隱隱約約傳過來,看起來熱鬨極了。
“進去一趟,得香成留香蟲。”邊關月嘀咕一句。
留香蟲是一種屁股可以擠出香氣彌漫的?汁液的?蟲子,可以留香很久,就是樣子黑硬不怎麼好看。
“少說點話。”這算是雲黛兮對邊關月唯一的?要求了,哪怕心知?不可能,但也不希有?為口角之爭而大打出手?的?事發生。
“知?道了。”
兩人剛被小廝引著走進來,就有?搖著扇子扭著腰,披著要掉不掉披肩的?風情老鴇招呼她倆,“二位仙長?第一次來?要不要奴家幫你們?介紹介紹我們?樓裡的?姑娘?”
她倆氣質和凡人大相徑庭,容貌、氣質過於的?出眾,一看就是修行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