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唯一(2 / 2)

他停在為泠跟前,察覺到她腳邊有團暗影。“你的病是不是又發作了,又誤傷無辜的人了。”

銀鏈已然消逝,那團黑霧也消散了,而今在為泠腳邊的是一道正常人影。

“這可是他的穆流啊,你怎麼能不小心傷了她呢。”

來人彎下腰,向那道癱坐的人影伸出手。“讓姑娘受苦了,還請姑娘——”

伸出的手凝在半空。“叔君?”

他抬頭來看為泠,麵上些許意外。

手被猛然攥住,癱坐的人直起身,拉著他向後退了幾步。“彆……彆靠近她!她和他一樣,都是怪物,怪物!”

他扒掉他的手,走近為泠,手中幻出一團火焰,照滅了沉沉暗色。

火光鋪在為泠臉上,抹出她臉上所有線條和棱角,照亮了那雙眼睛,焰火在她眼中愈演愈烈,像團在荒原裡野蠻燃燒的孤火。

他愣了一下,俄而便恢複如常。“抱歉,讓姑娘受驚了。”

暈紅的火光灑在他臉上,很有少年稚氣的長相,眉宇間意氣難掩,雙眼透若琉璃,心中好像藏著什麼生命力極強的小獸,看人的眼神像火焰般熱烈,華冠高束馬尾,銀線編就抹額嵌入發間,額間綴顆水藍色寶石,像滴淚。

“我是闕將離。”

闕將離,赤闌五少君,昱公子同父異母的弟弟。

“你就是他的穆流嗎?”

他直直盯著她的眼睛。

那是一種和昱公子完全不同的眼神。

並不是昱公子那般純澈毫無目的極單純的注視,而是毫不掩飾的審視和探尋,帶有極強的目的性和侵略性,似乎定要找到他想要的東西才肯罷休。

“叔君沒有傷到姑娘吧。”

肯定句。

當然沒有傷到她。

他也明白。

“叔君身體有疾,無故發作總誤傷他人,我和他不小心走散了,我擔心他又會誤傷他人,急忙來尋他。”

他的目光依舊凝在她眼睛上。“好在姑娘已經化險為夷,我還錯將叔君認成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

“將離,我們該走了,你帶我出來太久了!我都說了我不想來這裡!你還要帶我來!”

身後的人不停拽著他的身子,嘴裡念念叨叨吵鬨至極,他像被釘在原地般一動不動,吵鬨聲裡是他一字一句吐出極其明晰的聲音。

“你是他唯一選定的勝者。”

又是這樣的說法。

“為什麼這樣說?”

“你不知道麼?他竟然什麼也沒有和你說?我還以為你會是對他而言不同的人。”

不是嘲諷,他的臉上沒有諷刺,反而是疑惑。“他真的什麼也沒有說?”

很奇怪。

赤闌族上古血脈所有人都沒有心,天生無情,沒有情緒,即便是麵對昱公子,為泠也隻感覺到他隻有一種情緒——喜,除此之外,她在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情緒和感情。

那日,麵對與他同父同母的妹妹滄俟晞,為泠也沒有從他身上感覺到任何對至親之人該有的情感羈絆,滄俟晞對他也是如此,雖有血緣關係,但兩人對案而坐,就像陌生人般感覺不到任何親近。

而今,在她眼前的闕將離,她能感覺到他有一種極強烈的情緒,她說不清那是什麼,很奇怪的情緒,似乎是像恨一般濃烈的負麵情緒,卻又不是,實際上複雜得多,不單單是恨,還有什麼她完全不能體會到的東西。

就像一團打結的鐵絲嵌在心裡,刮擦著他所有的血肉和神經,讓他痛苦難捱,可他解不開,也表達不出來,隻能任由它留在那裡,任由痛苦繼續。

這是提到昱公子起,他產生的情緒。

昱公子較他年長許多,按照規矩,他理應稱他為兄長,但他並沒有,而是一直以“他”來指代。

他對昱公子不僅有著很奇怪的情緒,還有一種感情,從他的話語裡能感覺到那並不是親情,而是更複雜的東西。

他凝默半晌,側首望向對岸森森古林,火光從他眼中逝去,他的麵容消隱在黑暗裡。

“穆流試練秘境需精心構造,常要一個月之久,我們所有人都在精心構造,隻有他沒有這麼做,他隻隨手建構了一個秘境,很簡單很敷衍,沒有任何規則,沒有人破除過。

“若是無人破除,便無人獲勝,無法被選上,就要重新試練重新挑選,他不想重頭再來,於是便設定秘境到一定程度自行破除,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