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究竟是怎麼發展到這麼糟糕程度的?
伊什塔爾坐在燈塔上, 雙腿穿過鐵欄杆雙腳吊在空中,她的頭抵著豎欄,金色的眼睛眺望著遠處翻滾的天空, 神色陰鬱。
事情究竟是怎麼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的?
伊什塔爾聽著耳畔海鷗的呼聲, 想著王離開之前帶著晦暗的眼神,反複的詢問她自己。
是因為她召喚出了福爾摩斯麼?
不, 福爾摩斯隻是道出了隱患的那個, 他充其量是售票處廣而告之的那個,錯誤遠在那召喚他之前,便已經開始了。
那麼,是因為Ruler(吉爾伽美什)麼?
不, 王所做的是響應召喚, 他所響應的甚至是她伊什塔爾的召喚。他是這場劇場之中不可或缺的男主角, 是點燃鬨劇的火線, 卻不是編劇或者導演。
伊什塔爾伸出手, 如同牢籠之中的囚徒, 試圖在四方天空之中觸碰天空。她看著手指縫中的蔚藍,近在咫尺, 卻又那麼的遙遠,遙不可及。
始皇帝登上燈塔時,看見的便是高舉手臂, 欲圖觸碰天空的女神:“你這幅喪家犬的醜陋模樣, 還要維持多久?”帶著惱怒和憤然的不滿, 皇帝質問道, “拿個鏡子好好地瞧瞧你現在的樣子!”
“你的驕傲呢,你的自信呢,你的骨氣呢!”他動作粗暴的抓住了伊什塔爾的衣領,將她從頹廢之中拉了出來,“若是你連這點兒坎兒都邁不過來,就打算這副模樣過一輩子,自此之後便莫要說你是大秦的後裔。”
始皇帝比伊什塔爾高出了許多,提溜著伊什塔爾衣領的模樣,倒像是長輩在揪著小娃娃,恨鐵不成鋼的責問著:“我大秦的後裔,流血不流淚。便是女娃娃,也是要獨當一麵的,在朕的麵前也就算了,在其他人麵前,拿出你的氣勢來啊。”
借助著拎領子的動作,大家長看到了小娃娃紅腫的眼眶:“這點破事,”陛下的口氣一軟,到底也沒狠下心來訓斥自己這位跨越了時間與空間,見到他甚至還崇拜他的後裔,“也值得你掉淚珠子啊。”
“我沒哭,”伊什塔爾感受到始皇帝輕輕將她防落在地上的動作,雖然依舊是那副俯視眾生的表情,他輕柔的動作卻如同時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我才沒哭。”她吸了吸鼻子,倔強的強調。
“沒哭,好吧,沒哭。”皇帝陛下好笑的看著伊什塔爾眼中盈滿眼眶的液體,“剛才沒哭,你現在莫不是要哭了吧?”
或許是終於找到了可以依賴的長輩,或許是皇帝陛下的語氣太過溫和。隨著皇帝陛下的這句話,伊什塔爾眼眶中的眼淚終於決堤:“才不是小事。”伊什塔爾這發覺自己得失措,“我又把事情搞砸了。”
又?
始皇帝眼神一跳:“就那麼喜歡他?”皇帝陛下的兒子很多,女兒也不少。但是在他的那個年代,一統六國治理江山占據了他太多的功夫,就算是賦予眾望的長子扶蘇,也多長於後宮與學堂之中。
當他成為了皇帝,終於空閒下來有空頤養天年之時,所積餘威甚重,子女也是懼怕多於親近,百姓更是將他奉若神明。所以當這個見到了他,第一反應是抱大腿傾訴向往和激動,將他的功過說的頭頭是道,甚至沒有過多尊卑意識,有著奇異經曆的後裔出現,他理所當然的分出了幾分精力。
——如果早些年大秦的公主敢在他麵前哭哭啼啼,早就被他弄死了。
——親生女兒也不行,既然是公主,就要拿出點兒公主應有的架子和能力來啊!
——隔代親這句話,還是有道理的。
“那麼多人,最喜歡吉爾伽美什了。”垂下眼睛,對著信賴的長輩,伊什塔爾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我見過太陽,看過月亮,認識玉如君子,也遇得過鬼狐之士。但是吉爾,他是獨一無二的。”
始皇帝發出了一聲鼻音,不知是誇讚還是不滿。
“我見到過那麼多的王者,他們同樣在曆史上赫赫有名甚至與神明比肩,可他們都不是吉爾。”訴說者或許自己都沒意識到,她的語氣中滿是愛意,“當我看著他,什麼都不需操心,隻要去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