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夏爾顯得有些局促,他看了看身旁的菲達克斯,又看了看窗外,感覺很緊張。
吱……
門被推開,隻見一位身材中等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他看上去有些不耐煩,直接走到夏爾身前,上下打量著。
“你就是我的師弟?
看上去並不怎麼樣,魔力是不錯,可惜很不穩定。”
年輕人說完話,便脫掉了臟兮兮的外套,露出裡麵的學徒長袍,還有紫色的領口。
“第一次見麵,還沒自我介紹,我是……”
夏爾站起身,想要介紹一下自己,結果還不等說完話,就被對方粗暴地打斷。
“我對你的名字和過往不感興趣,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回去告訴學院,我不會離開的,而且也彆想找人替換我。
否則來一個,我就宰一個,如果你不是我的師弟,我根本不可能讓你們進來。
現在,給我滾回去吧,趁著我還沒發火,否則即便是你,我也一樣會拆了你的骨頭。”
年輕人說完話,便拉開了門,擺擺手,示意夏爾等人離開。
“可是……”
夏爾還想說話,結果對方直接拿出法杖,也不見吟唱咒語,法杖的前端,便綻放出淡淡的光芒。
眼見對方的態度如此堅決,夏爾也不好再說什麼,隻能點點頭,帶著菲達克斯快速離開。
外麵的車夫還在卸貨,看到夏爾和菲達克斯出來,露出疑惑的神色。
夏爾也不解釋,隻是表示,等車夫把所有補給物資卸下後,就可以離開了。
年輕人就是自己的師兄,佐拉導師的第四位弟子——卡拉巴赫。
夏爾曾經預想過兩人見麵後的各種情況,但是現在的局麵,顯然是沒有準備的。
怎麼說呢,這位“師兄”,就宛如一頭發情期的公牛,充滿了攻擊性。
當夏爾道明來意,對方直接表示拒絕,埃爾鬆的親筆信看都沒看,直接釋放巫術,一把火燒了。
都說高級巫師學徒有個性,但卡拉巴赫這個樣子,早就超出“個性”的範疇了。
“我們怎麼辦?”
菲達克斯湊到夏爾身邊,小聲問道。
“我們不能走,一方麵學院這個委托需要完成。
另一方麵,外麵那些黑袍人還沒有放棄,我們回去,很可能會遇到他們。”
夏爾有自己的考慮,海諾莊園是個好地方,至少一段時間,這裡極為安全。
同時菲達克斯也需要療傷,如果能在這裡待上一陣子,對於自己和菲達克斯,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可問題是,那位性格怪異的師兄。
夏爾回過頭,看向莊園,舔了舔嘴唇,露出為難之色。
“必須要想辦法,好好談一談。”
思索一會兒,夏爾搖搖頭,他需要爭取,爭取一次留下來的機會。
“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再去談談。”
夏爾讓菲達克斯留在外麵,自己則是轉身回到大宅裡,結果一進門,就看到這位師兄狠狠瞪著自己。
卡拉巴赫的瞳孔迅速放大,幾乎充斥了整個眼球,四周的魔力開始震蕩,暗元素迅速聚集。
很顯然,這位高級巫師學徒,也經曆了巫體改造,而且是人體最為脆弱的雙眼。
這是威脅,這位師兄對夏爾的去而複返,感到了憤怒。
“卡拉巴赫師兄,請不要激動,我沒有惡意。
您知道的,我隻是接了一個任務罷了,既然您不願意回去,我也不會強求。
但是現在我有一個麻煩,希望您能否看在我們同是佐拉導師的弟子份上,讓我和我的護衛,在這裡躲上一段時間。”
夏爾舉起手,儘量表現得沒有威脅性,隨後一口氣把話說出來,生怕對方一怒之下,就發動攻擊。
“麻煩?
你的麻煩和我有什麼關係,滾回去,快點兒。”
卡拉巴赫的回應,非常“巫師”。
這個群體隻講究利益,即便夏爾已經露出懇求狀,但他依然不想幫忙。
“請不要這樣,我們隻是暫時居住一小段時間,何況我的護衛受了傷,他需要治療,甚至有可能,需要一場巫體改造手術。”
夏爾繼續懇求著,現在主動權不在自己手上,他隻能把態度放得謙恭。
“巫體改造手術?
你會做?”
卡拉巴赫的臉色一變,看向夏爾的目光,充滿了懷疑。
“是的,哦不,怎麼說呢,我可以做一些小幅度的改造。”
夏爾不敢把話說得太滿,畢竟他的確可以去做手術,但對巫術的了解,還太少了。
“好吧,你們可以留下,不過巫體改造的手術,我需要參與。
主要是為了驗證一些猜想。”
卡拉巴赫笑了,這個笑容有些陰森,夏爾張開嘴,想要說點什麼,但是猶豫一下,還是選擇了閉上。
巫師都是瘋子,卡拉巴赫要乾的事情,恐怕絕不簡單,搞不好會和佐拉一樣,來一次“全身移植”,如果真這樣,恐怕菲達克斯就要倒黴了。
不過眼下自己沒有提條件的資格,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卡拉巴赫同意了自己等人留下,夏爾立刻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菲達克斯,至於巫體改造的事情,他卻是沒有提及。
這太嚇人了,一個紫領學徒,要在他的身上搞些小實驗,菲達克斯如果聽了,搞不好會驚叫著跑掉。
相比於菲達克斯,聽到兩人會留下時,車夫倒是很高興。
畢竟剛才夏爾說被趕出來時,他還是很忐忑的,生怕這個可怕的藍領學徒,又會跟著自己回去。
天知道他又會惹出什麼麻煩,塔利亞還有姑娘在等著自己呢。
等貨物都卸完,車夫就趕著老馬,拉著大篷車走了。
看那急切的模樣,仿佛慢一步,就會被猛獸盯上似的。
“我們先把東西整理一下吧,接下來要在這裡住上好一陣子。”
夏爾打定主意,能拖就拖,最好拖到佐拉導師回來,否則在維羅納,他沒有絲毫安全感。
被蒙在鼓裡的菲達克斯,並不知道夏爾和卡拉巴赫的約定,隻剩下一隻手的他,還在儘心儘力地幫忙。
海諾莊園隻剩下一棟能住的房子,這是領主家的主屋,雖然有些破敗,好在房間還夠多。
夏爾和菲達克斯在二樓選了兩間還不錯的,簡單收拾一下,便安然入住。
當夜晚降臨,兩個人早早便入睡了,但是夏爾剛閉上眼睛沒多久,便猛然睜開。
隻見一截牽牛花的枝條,順著窗戶的縫隙鑽了進來,來到自己的床邊,慢慢停下。
一朵花苞緩緩從枝條裡長出,然後猛然綻放,變成散發淡淡熒光的花朵。
“來大廳,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花朵裡傳來卡拉巴赫的聲音,隨後便迅速枯萎,枝條也緩緩向後退走,轉眼從窗口消失。
“巫師都不能好好說話的麼。”
夏爾吐了一句槽,但還是乖乖穿上靴子,輕輕推開門。
他和菲達克斯的房間,是相鄰的,夏爾看到房門緊閉,但不確定菲達克斯是否已經睡著。
但這不重要,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不是這個前任聖騎士,能夠左右的了。
他沒有選擇,就和自己一樣。
發黴的地板,發出“吱嘎”的聲響。
夏爾下了樓,隻見卡拉巴赫就坐在大廳的椅子上,手裡拿著什麼東西,在輕輕把玩。
“給你看一些東西。”
卡拉巴赫沒有抬頭,而是將手裡的東西收起來,然後就向著門外走去。
夏爾跟在後麵,他們穿過草地,徑直進入到幽深的叢林當中。
白天安靜的巨樹,在夜晚時分,變得不安分起來。
明明沒有風,但他們的枝條卻在晃動,有意無意的,還在跟隨兩個人,微微調整姿態。
鋸齒狀的葉片,泛起金屬光澤,看上去不像植物,反而像是一把把鋼鋸,輕易就能將人攪碎的那種。
與參天巨樹相比,夏爾和卡拉巴赫,實在太過渺小,他們就仿佛置身於一群巨人當中,隨便一腳,就可能把他們踩得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