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不了半個小時了。”夏冷手下快速縫合,隨著她的動作,血壓逐漸回升,“紗布。”
吸乾淨縫合處的血色後,傷口已經不在溢血,夏冷開口道:“病人情況怎麼樣?”
“穩定了,血壓……”
“趙詢你來收尾。”夏冷利落起身,與趙詢交換身位的時候笑著對她說:“小心些,當成平常練習,我就在隔壁。”
趙詢重重地點了頭,在夏冷身邊耳濡目染,她這樣跳脫的性子一進入工作狀態身上也多了穩重了很多,學到了夏冷幾分不急不躁、臨危不亂的的態度。
夏冷頭也不回地離開,她知道趙詢能處理得了狀況,即使她是第一次真正上手。抬腳踩下,她便進了另一間手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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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兩台手術,夏冷一刻不停歇地工作了七個小時,眼睛酸澀脹痛,葡萄糖液粘稠的的味道還殘留在口腔中。
“怎麼了?”夏冷抬眸對上趙詢欲言又止的眼神,牆上的掛鐘嘀噠噠地走著,已經快十二點了。手機安穩的停留在桌子上,病人情況穩定。這個時間點除了病人家屬鬨事,不會有彆的事情了。
“走吧,去看看,是哪位大佛來了?”夏冷拎起白大褂披在身上,下午弄臟的那件已經丟進了垃圾筒。
推開門的一瞬間,夏冷麵無表情,任誰一刻不歇地工作了七個小時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後,還要被家屬鬨上一鬨都不會開心。
“老師……”趙詢的聲音掩在房門之後,算了算了,反正老師馬上就知道了,隻是……
“你怎麼在這?”夏冷不解,上揚的嘴角霎時頓住,“你……”因為明渝抬頭了,眼周紅得像是沁了心間血的羊脂玉,琥珀般晶瑩剔透的眸子滿是淚光。
“彆哭。”夏冷抬手,拇指抹去明渝眼角的淚珠,“發生什麼事情了?”什麼事能讓你哭成這樣,夏冷心頭不自覺煩躁,就像是自己的玩具還未拆封便被人破壞了一樣……
“夏醫生,謝謝你。”明渝勉強露出一個微笑,脆弱的好像一碰就會碎的風乾花瓣。
“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夏冷脫下白大褂披在明渝身上,蓋住了她單薄的身體。醫院裡晚上寒氣重,可明渝隻穿了一件半袖裙,這該是有多急?
明渝摟緊了白大褂,上麵還殘留著夏冷的體溫,是她這幾個小時以來唯一的慰藉,艱難張口道:“明淇是我的弟弟。”
“明淇?”夏冷晃然,她下午的病人,怪不得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熟悉感,但是他的症狀……
“沒事的,送來的還算及時。”還活著。
“手術也很成功。”後遺症也很嚴重……
“會沒事的。”夏冷斟酌著每一句話,但是作為一名神外科醫生她也清楚地知道,明淇的情況不容樂觀,不至於有生命危險,可要想恢複到從前幾乎是不可能……
明渝抬起頭,顫著聲:“謝謝夏醫生救了阿淇,趙詢已經和我解釋過阿淇的情況。”
趙詢解釋了手術當中出現的情況,她知道阿淇現在的情況,但是看見夏冷她的眼睛裡又燃起一絲希冀,因為她是夏冷啊!
她緊緊握住夏冷的手臂:“夏醫生,阿淇他還有救嗎?”
夏冷垂眸看向明渝滿是希望的雙眼,忽然一個想法在心裡滋生,還有什麼能比家人更考驗人心呢?
冷白的燈光從夏冷頭頂落下,明渝看不見她麵上的表情,隻是知道夏冷輕輕地握住了她的雙手,溫柔地說:“放心吧明渝,我會讓你弟弟活著的。”
明渝掩住雙眼,像是沙漠中苦行已久的旅人終於見到了綠洲,疲憊瞬間蔓延全身,但是希望彌漫心頭。
因為她是夏冷啊,她做過那麼多複雜的手術,她說可以一定行的!
“謝謝,夏醫生謝謝你……”
不斷流出的的淚水洇濕了夏冷潔白的襯衫,夏冷隻是笑著撫摸明渝的發絲,安撫她的情緒,溫和的神情完美地掩飾了眼角的玩味:“彆擔心,我會好好的把他治好的。”不要謝我呐,因為你會交出讓我滿意的報酬。
在將要失去自己最珍視的東西時,人的反應往往是最真實的,現在她會親自把問題放在明渝麵前,她會親自見證明渝交出答卷。
明渝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夏冷垂眸看向明渝,她緊緊拽著自己衣擺的模樣可愛極了,就像緊緊攀附大樹的菟絲子。
夏冷斂去眸中沉沉的情緒,手扶住了明渝的肩膀,柔聲道:“去我房間休息吧,明渝?”
見她沒反應夏冷夏冷低下了身子,發現她已經昏睡過去。長時間的精神緊繃加上不吃不喝,明渝終於支持不住昏了過去,像一朵衰敗的花……
夏冷輕笑了一聲,這麼信任她啊,隨即撥開了明渝緊抓住她衣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