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起身,拍拍衣服,道:“我是夜梁的六皇子!父皇命我來帶你去行宮各處好玩的地方玩一玩,你怎麼這樣凶!”
“你一聲不吭到我房間裡來,還怪我凶?我難道不該凶你哦?”沈嫻瞥他道,“你父皇讓你來帶我去玩,你父皇腦子抽掉了?”
這位六皇子道:“我父皇說,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叫你不要見外!”
“呸,誰跟你一家人。”
“啊呀,你這個公主怎麼這樣子粗魯!”六皇子氣得臉紅紅的,瞪著一雙潤潤的大眼睛,天真無害得想讓人蹂躪一把。
沈嫻叉著腰,似笑非笑道:“粗魯?你還沒見過更粗魯的呢,你再不出去,信不信我弄你?”
起初六皇子還不信,可當沈嫻光著腳丫下床,就要來對付他時,他莫名地就慫了,轉頭就往外麵跑,嘴上還道,“真是個母夜叉,走就走,你不見外我還見外呢!”
蘇折來時,沈嫻已經更衣洗漱完畢。
她問:“那什麼六皇子,是怎麼一回事?一大早就摸進我房裡來。”
蘇折眼神略深,道:“他乾什麼了?”
“沒乾什麼,說是要帶我往行宮各處遊玩。”
蘇折道:“可能是陛下想儘地主之誼,隻是這似乎儘得過頭了。”
沈嫻沒怎麼在意,道:“事情都辦妥了?”
見蘇折點頭,沈嫻就問:“秦如涼呢,放出來了麼?”
“放出來了,行宮裡的太醫正在處理他的傷勢。”
“那一會兒過去看看。”
蘇折道:“阿嫻,你好像特彆關心他。”
沈嫻悠悠道:“其實我是無所謂的,大概是以前的沈嫻還想救他,他也救過以前的沈嫻一命,便算是相互抵消吧。”
她側過頭來看蘇折,似笑非笑,“蘇折,這令你很不舒服?”
蘇折歎了歎,“是有一點。”
沈嫻的神色便淡了淡,聲音放輕,“可從這裡離開回到大楚以後,我們都不能再像這樣朝夕相對。”
這一段時間的親近相處,就快要結束了。
雖然有遇到過困難,她卻每一天都很珍惜,恍惚間覺得時間過得也真快。
去到安置秦如涼的地方時,甫一進門,便聞到一股濃烈的藥味。
秦如涼光著上半身,身上的傷勢都已經被處理過,渾身纏滿了繃帶。
他尚且醒著,也不再像牢裡時那麼狼狽和不修邊幅,頭發臉頰都清理過了,隻是形容看起來不如當初出征時那般精壯結實。
幾個月的牢獄生活,又加上酷刑鞭策,使得他身體孱弱消瘦,臉上顴骨凸出,眼廓凹陷,與以往的精神飽滿大相徑庭。
這樣一個人回到大楚,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複如前,又要多久才能再馳騁沙場。
夜梁雖然留了秦如涼一命,但是卻磨去了他身為大楚第一大將軍的棱角與鋒芒。
如此,即便留他一命遣回大楚,又有多大的用處?
沈嫻名義上還是秦如涼的妻子,如今秦如涼無法自理,對她來說,端湯送藥,也隻不過是舉手之勞。
她一邊用調羹親手喂他湯藥,一邊雲淡風輕道:“大楚和夜梁的和談,蘇大人已經圓滿完成了。隻要你養好身體,能夠下地走路了,我們便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