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折是熟稔地拿過銀針的,隻是這繡花針又不是銀針。男人根本做不來這些,要麼就是不夠細膩,要麼就是不夠耐心。
可蘇折一直以來都足夠的細膩有耐心。
沈嫻從沒想過,哪天蘇折會站在自己麵前,給自己縫衣衫,隻為了怕彆人多看一眼,他就要把她雙襟縫合起來,以更多地遮擋住裡麵的抹胸和盈盈可握的腰段。
沈嫻愣愣地看著他專注的模樣,心口發燙。
他縫合得極好,紅線隱藏在衣襟裡麵,看不出任何痕跡。
“好了。”
這樣一來,這件紅衣就顯得規矩多了。隻要沈嫻沒有太大的動作,衣襟就不會滑開。
沈嫻深深出了一口氣。
蘇折慢條斯理地收了針線,抬頭看她時,目色頓了頓,窄了窄眼簾,眸色深邃,聲音似耳語般極低道:“還是會耳紅,真好。”
說明她還是會因為他害羞,會因為他情緒波動、心情起伏。
蘇折應該高興,沈嫻彆扭著,可心裡還是愛著他。在他靠近時,才會流露出愛著一個人時該有的反應。
沈嫻背過身去,說出的話也添了幾分柔意,抿唇道:“少自以為是。”
陽光漸漸淡去,暮色合攏了來。
銀杏葉在院子裡鋪了一地碎金。
到了晚宴的時候,彆苑外停靠了兩頂轎子。
沈嫻和蘇折分彆坐進一頂轎子裡,前往城守的府邸。
府邸並不遠,一進那大門,才感覺這府邸闊氣,絲毫不遜於京城裡的將軍府。
江南的園林水景,在這裡被體現得淋漓儘致。來往的丫頭,身著青色紗衣,個個玲瓏剔透、標致水靈。
若是沒有豐厚的錢財做底,怎會有這樣的家宅。
而且家宅裡守衛還十分森嚴,幾乎每十步就會有一個守衛值守,如此陣仗幾乎堪比大內皇宮了。
這要是沒做多少虧心事,又怎會誇張到這個地步。
這晚宴設在梨院,梨院地方大,廳堂寬敞,是專門用力款待客人的。
沈嫻和蘇折還沒進梨院,便聽見裡麵傳來靡靡之音,還有城守與同僚談笑風生的聲音。
原本還熱鬨喧嘩、推杯換盞的場麵,等沈嫻抬腳踏進大堂時,整個就都安靜了下來。
那黑白分明的眼神閃爍著明亮的燭火,淡淡掃視大堂,緋紅的裙角柔軟地從門檻滑過,沈嫻挺直背脊,優雅而貴氣地走了進來。
城守命人送去給她穿的這身裙裳,本是萬種風情的,城守也想看看,要是靜嫻公主穿這樣露骨的衣裳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會是番什麼樣的光景。
隻沒想到,硬是給她穿出了雍貴的氣度來。
彆看白天迎沈嫻進城時,城守表麵上是點頭哈腰笑嗬嗬的,實則他根本沒把這什麼靜嫻公主放在眼裡。
誰都知道靜嫻公主是前朝的公主,壓根就不得皇上重視。眼下約摸是在江南以南這一帶用力過猛,得了民心,皇上才一道聖旨催促她回京。
估計回京以後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所以這城守才如此有恃無恐。
就連請沈嫻和蘇折到他府上來,他也不曾避諱過什麼。
好歹眼下也是災荒時期,城外難民成堆,可是這府裡照樣奢靡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