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牆邊端了燭台,走到秦如涼麵前,看了看他手腕上赫然醒目的傷疤,才愈合不久,呈現出淡淡的紅色。
賀放一傾手,就把燭台裡滾燙的蠟油滴到秦如涼的傷痕上。
秦如涼不能用力,不能讓賀放看見他的手筋還能動,可蠟油燒灼在傷疤上,那股燒心之痛比當初割腕斷筋還要痛。
賀放道:“就算你什麼都不招,我手上也有趙天啟的指控,無論如何你也洗脫不了罪責。我眼下,不過是白打你一頓罷了。”
後來要不是大理寺卿趕來阻止賀放繼續用刑,隻怕他還要打下去。
最後賀放放下了刑杖,道:“也罷,要是把你打個半死,百官還真以為我把你屈打成招了。來人,給將軍鬆綁穿衣,送出大理寺。”
秦如涼這一進宮,到晚上都沒有回來。
沈嫻派人去打聽,得來的消息是秦如涼從宮裡出來以後,轉而又被送去了大理寺。
“去大理寺做什麼?”沈嫻皺眉問。
這個無人知道。
沈嫻以為這次藜蘆事件,她主動把事情攬在自己頭上,會讓皇帝挑不出秦如涼的毛病來。
可她後來想想,覺得自己也真是天真。
皇帝若是鐵了心要挑秦如涼的毛病,豈會挑不出?既然這件事不行,還有其他的事,還有之前的許多舊賬可以翻。
皇帝一旦覺得秦如涼派不上用場了,就不會再給他安享榮華和太平的機會。
等到快半夜的時候,守門的人急匆匆跑進來大喊道:“將軍回來了!”
沈嫻還沒合眼,人就在前院堂裡。玉硯把爐火撥得紅彤彤的給她取暖。
她一聽到聲音,便趕緊穿過前院到門口去看看。
見秦如涼是孤身一人,走在寒冷陰暗的巷弄中。門前的燈火,把他的身影照得暗淡。
他一步步往家門的方向來。
沈嫻等在門口,他拾級而上,站在沈嫻的麵前,終於肯抬了抬雙眼,深深地看著她。
沈嫻問:“怎麼了?今日你去大理寺乾什麼了?”
秦如涼還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剛一開口,便湧了一口抑製在喉間已久的淤血。
“將軍!”
下一刻,秦如涼踉蹌朝沈嫻倒來,即使陷入昏迷人事不省,也要把她緊緊箍在懷裡。
在閉上眼睛之前,他緊抱著她,貼著她耳邊,語氣腥甜地呢喃:“沈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