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悠後退兩步,再道:“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為百官之首,你隻會讓朝堂更加汙穢腐朽。以前我也隻不過是覺得你這老頭子頑固倔強、老眼昏花,可如今你是非不分、黑白顛倒,我對你從來沒這麼失望過。”
賀相蒼老的身軀震了震,回頭看向賀悠。
從他把禍端引到彆人身上去的那一刻,無時無刻不在受良心的譴責。而今賀悠一席話,更是讓他心如死灰一般。
他為了救賀放,可能是做錯了。
用那麼多條人命,來換取他兒子一條命。彆人是無辜的,可賀放終歸是有罪的。
賀悠道:“老頭子,這次賀放不死,下次我也一定會讓他死得更慘。有本事,你就去向皇上告發我,用我的命換他的命吧。此生我與他不共戴天,有他就沒我,有我就沒他。”
說罷,他決然而去。留下賀相踉蹌兩步,無力地扶著門框,看著賀悠的背影,老眼濕潤而渾濁。
皇帝派去秦府監視的兩批探子都離奇失蹤,找不到蛛絲馬跡,這讓皇帝心頭難安。
秦府裡雖沒什麼動靜,和這事絕對與沈嫻和秦如涼脫不了乾係。
皇帝還收到消息,說近來沈嫻常常出府,去到那陽春河邊的船上玩樂。她與一個叫劉一卦的算命先生走得頗近。
皇帝還專門派人去打探了一番,得知那劉一卦就是京城裡混市井的一江湖神棍,專門坑騙有錢人家的錢。
沈嫻怕是被他給騙上了,他給沈嫻算命說,她大禍將至,恐活不過三十歲。
沈嫻前途茫茫,心灰意冷,便索性放飛了自己,儘情尋樂。
上京的雪,綿綿來遲。兜到臨近冬至時,才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
每年京裡,都是少不了幾場酣暢淋漓的大雪的。舉目之處,一片茫茫雪白,天空中飄著的雪花仿若柔軟的鵝毛,不一會兒就把這上京的繁華所蓋住。
遠近高低的屋舍和街道,都覆上了純淨得晃眼的白。
陽春河上的水漸漸凍成冰了,船隻泊在上麵反而更堅固牢靠一些。船上珠簾錦繡,依然是蕭瑟單調的陽1;148471591054062春河上一處亮麗的風景。
兩邊光禿禿的柳樹枝上,被雪描白,重到一定程度後,積雪便從枝椏上簌簌落下。
天子腳下這最繁華安樂的地方是一場瑞雪,可於大楚其他地方來講,就是厄運和災難。
秋澇剛過,冬寒又來。各處始終有難民無法安置,沒有糧食和衣物,他們拿什麼來度過這個隆冬?
最嚴寒的時候,這才剛剛開始。
隻是各地方上奏朝廷,朝廷尚且還一片混亂,國庫空虛,糧食緊張,哪裡顧得上賑災,隻能讓各地方自行解決。
情況嚴重些的城郡,民心大亂,甚至引發了暴動。但小範圍的暴亂對於一葉障目的大楚朝廷來說,根本不能引起重視。
冬至這天,皇帝設宴,請沈嫻和秦如涼入宮團聚。
秦如涼現在雖不是大將軍了,但也還是靜嫻公主的駙馬爺。況且小腿還在宮裡,兩人豈有不去的道理。
難得見一次小腿,沈嫻特地挑選了一些一兩歲孩童感興趣的玩具和他能穿的小衣服,一起帶到宮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