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涼在京城裡,想要打聽到她的去處,也不是一件難事。
護國寺裡的僧侶一視同仁,但凡是上山來的香客,都會虔心接待,秦如涼也一樣。
秦如涼道:“誰說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偶爾上山來拜一拜,感覺也不錯。”
秦如涼陪著沈嫻在佛堂裡待了一會兒,沈嫻手上的木魚聲繼續一下下悠閒地敲著。
秦如涼側目看她,她跪坐在蒲團上,身影流暢,神色寧靜,許久不見,一時他還舍不得挪開眼。
這再一見麵,便是物是人非。如今他和沈嫻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她是他的妻子這件事,也隻是永遠地停留在了曾經。
秦如涼想來,就仿佛發生在昨天一樣。麵前的女子,讓他有些不真實。
自從沈嫻進宮以後,秦如涼一直都沒能再見她一麵。就連皇帝下旨讓他倆和離,他都沒機會再看她一眼。
而今卻似要一次看個夠。
良久,沈嫻木魚聲止,佛堂裡回響著三兩聲,而後一切歸於平靜。
沈嫻開口道:“我都誦完一段經了,你還要看多久?”
秦如涼眼神灼灼,問:“你過得好嗎?這裡習不習慣?或者你缺什麼需要什麼,你可以告訴我,下次我給你帶上山來。”
沈嫻心裡其實挺溫暖的,畢竟除了蘇折,她相熟的人總共就這麼幾個。
她道:“不用了,我一切都挺好的。倒是你,好像不太適合到這裡來。山下設了關卡,有侍衛把守,他們會放你上山來?”
秦如涼道:“沒什麼合適不合適的,我想上山來,他們也攔不住我。”
誠然,這符合秦如涼的脾氣。
秦如涼又道:“這護國寺裡冷清寂寥,這次上山來見你安然無恙,我便放心了。你若覺得無聊,往後我常上山來伴你。”
沈嫻道:“真的不用,這裡我還是挺能適應的。”
秦如涼執拗道:“反正我也無事可做,就當是我無聊吧。”
秦如涼所說的常上山來陪伴她,這也太頻繁了一點。往後每一天,沈嫻都能看見他上山來護國寺。
他通常要在護國寺裡待上一整天,直到沈嫻在佛堂裡誦完晚經以後才舍得離開。等到第二天一早,沈嫻來佛堂時,他必然已經在佛堂了。
秦如涼不總是空著手來的,他會給沈嫻帶一些以往她愛吃的點心,以及街上的美味小食。
若說護國寺裡眾生平等,不會因為寺中有公主清修就阻斷了其他香客的來路,但秦如涼明顯不是來拜佛的。
侍衛不再允許秦如涼和沈嫻見麵,山下的侍衛也加緊盯梢。
可秦如涼就是不走通往護國寺唯一的那條路,另辟蹊徑,冒著隨時有可能摔下山去的危險,也要爬上山見沈嫻。
因而山上山下的侍衛多番阻攔,都防不勝防。最後隻得將此事稟報給皇帝。
是夜,秦如涼從麓山回來,遲遲歸家。他一進門後,秦府門前給他留的燈便熄了。
一進主院,主院裡的燈卻亮著。
聽管家說來了客,秦如涼利落地一推門進去,便看見蘇折人已在房中,等候多時。
秦如涼也不意外,兀自倒了一杯水來喝。
蘇折轉身,眼神略有些淡涼地看著他,道:“新近你往麓山,倒是走得勤快。”
秦如涼道:“你自個不能光明正大地去,還不準我去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