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嫻胡亂地點頭,接話道:“好,好,我什麼都答應,隻要他一好,我即刻就會離開北夏不再糾纏,往後再不踏足北夏的一寸土地,再不與他相見。”她的聲音漸漸無力而沙啞,“我保證,我會離他離得遠遠的,再不想著將他帶回大楚去。”
“想好了?”
沈嫻道:“想好了,絕不反悔。”
北夏皇道:“給她讓路,放她進去。”
沈嫻踩著台階,步伐淩亂地進了偏殿。
她進到裡間,看見蘇折正躺在那裡時,心如刀割。如若往後他能平安地度過一生,就是再也不見他又何妨。隻要知道他還活在這個世上就好了。
沈嫻聽鬼醫簡短地說了一下蘇折的病情,她在最快的時間裡沉下心,不急不躁,撩起濕透的雙袖,洗淨了手,又用涼水洗了把臉,擦乾手上、臉上的水珠,她眼前的視野才變得清晰起來。
蘇折寒邪侵體,他本身會有抵抗反應,所以便在體內產生了淤熱,故才這般高燒不止。
鬼醫要求沈嫻協助他一起,給蘇折疏通血氣脈絡,這便需要極快且精準的手法,給蘇折施針排淤。
她雙手擒著銀針,熟稔地往火上燒過,眼神都未顫一下,更不要說手抖了。銀針經她手所入蘇折穴位處,分毫不偏不差。
北夏皇進來一看,見沈嫻與方才簡直像變了一個人。
連鬼醫對她施針的手法也感到頗為詫異:“你練過?你這施針手法,誰教你的?”
沈嫻道:“可是有什麼不妥?”
鬼醫道:“並無不妥,你比太醫有用多了。”
沒想到,鬼醫與沈嫻配合起來一點也不難,初次合作便很有默契。他通常說什麼,隻需說上半句,沈嫻就能明白他的意思,不像太醫院裡的那些太醫,笨拙又膽怯。
鬼醫發現,這楚君的醫術還不低。
兩人花了半夜功夫,總算把蘇折的病情給穩定下來了。到天快亮的時候,他的燒熱退了,體溫趨於正常,隻是手還有些泛著涼。
鬼醫抹了抹額角的汗,看了看沈嫻守在蘇折床前,替他暖著手時的樣子,心裡突然動了一絲惻隱之心。
這女君顧不上自己,她到現在還裹著一身濕衣。大約是身為醫者,對同有醫術的人就多了兩分好感與耐心,道:“你自己的手暖和嗎,莫要給他越捂越冷。他現在病情穩定了,你去換身乾衣服再來給他暖吧。”
沈嫻把蘇折的手貼著自己的臉,輕聲道:“不能夠啊,我這一走,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我得多待一會兒。”
她對北夏皇的承諾,鬼醫是聽到了的。見沈嫻這樣,他也隻能是暗暗歎一口氣。
此時北夏皇正在外間守著,一夜未合眼,此時他正支著額角,閉眼小憩片刻。
鬼醫一出來,北夏皇就醒了,捏捏鼻梁,起身道:“情況怎麼樣?”
鬼醫道:“現在暫且是穩住了,但還有沒有後續,我不敢確定,還得留下觀察一兩個時辰。”
北夏皇顏色冷冷地問:“她呢?”
鬼醫知道他問的是沈嫻,便道:“現在還在裡麵,皇上最好把她也留下,一會兒若要是有個什麼,我還需得用她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