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沈嫻傍晚於禪房中小憩,房裡點著一爐沉香。有蘇折在側,她睡得很安穩踏實。
卻不知怎的,沈嫻像是喘不過來氣似的,倏然驚醒,睜開眼睛,長吸了一口氣。手下意識地就緊緊抓住了身邊蘇折的手。
蘇折正倚在她旁邊看書,見狀忙攬了攬她的肩,微微收進臂彎裡,手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他發現沈嫻出了一身冷汗。
蘇折輕聲細語地問:“怎麼,做噩夢了?”
沈嫻緩了緩,半晌才搖了搖頭,道:“沒做夢。就是莫名其妙心突然跳得好快。”
蘇折能感覺到,她的氣息和脈搏都跟沸騰了似的。
蘇折起身下榻去給她倒了杯水,她接過來一口氣全喝乾了。
蘇折拭了拭她額頭上的汗,又摸了摸她的腕脈,沒有什麼不妥的,便納她入懷抱著。
沈嫻枕在他胸膛上,始才感覺到安寧一些。
過了一會兒,她開口道:“蘇折,我心裡七上八下的,靜不下來。”
蘇折道:“沒事,我陪著你,冷靜冷靜就好。應是夢魘了,隻是你醒來的那一瞬間就忘了。”
“是麼。”沈嫻信了他的說法,許久後一點一點地平靜了下來。
她道:“我突然有點想阿羨了,你說我們倆上山了,把他一個人丟在宮裡,是不是有點不厚道?”
蘇折道:“他總要長大,以後很長的時間裡都會是他一個人。”
沈嫻想了想,道:“話雖如此,可我現在就是有點想我兒子啊。那小子吃飯不挑食,學習不開小差,我倒不擔心,但我擔心他會不會趁我們不在,還是跟來來一個屋睡?甚至於還把來來拉上床跟他一起睡?”
蘇折看了她一眼,道:“那不至於。”
沈嫻道:“我們都在山上這麼多天了,也不見他寫封信什麼的。兒子太不黏人了,有時候讓我感覺我這個媽是他撿來的。”
蘇折哭笑不得。
沈嫻一想起蘇羨,就有些收不住了,一晚上都在念叨他。
結果越念叨,她發現自己越想兒子了。
她非常想回去看看,她和蘇折不在的時候,蘇羨是怎麼生活的。
原本離半月還有兩天的,最後沈嫻提前回了宮。
她和蘇折是悄悄回來的,回宮以後也沒有讓任何人通報。
她和蘇折徑直先去太學院,眼下這個時間點兒,蘇羨應該還在太學院裡學習,不過也快下學了,所以特意來接他。
沈嫻眯著眼,道:“蘇折,你說兒子一出太學院,看見他爹娘來接他下學了,他感不感動?”
蘇折道:“你覺得呢?”
她撇撇嘴道:“我猜他可能會說,‘不是還有兩天嗎,這麼急著回來,是山上的齋飯不好吃還是經不好念?’他要是敢這麼懟我,下次我就帶他去寺裡吃個把月的齋,念個把月的佛,讓他自己體會體會。”
蘇折笑了一下,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