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並非是當今受寵的公主。她是先帝之女,而大楚皇權從先帝手上流轉到今上手上,頗廢了一番周折。
沈嫻雖不是和今上乃親兄妹,也還是堂親。
但自政權更替以後,新皇為彰顯仁政,讓沈嫻活了下來,以一個公主的身份。
而沈嫻自多年前的宮變以後,就有些呆傻。新皇曾試探過多次,發現她是真的傻了去,才就此放下戒心。
可這樣一個身份尷尬的人放在宮裡難免膈應,既然她非要嫁給秦如涼,皇上便允了這門親事。
現在秦如涼要娶妾室,大將軍三妻四妾再尋常不過,皇家也不會去為了一個傻子插手乾預。
在秦如涼和柳眉嫵成親前幾日,秦如涼有公務要離京一趟。
原本開年以後會回春,沒想今年寒冬尤其漫長,突然間回寒,又下起了雪。
一大早,破落的小院裡打破了寧靜。
沈嫻被婢子粗魯地從單薄的床上扯了起來,押到了院子裡。她穿著單衣,被凍紫了嘴唇,冷得瑟瑟發抖。
和沈嫻不同,柳眉嫵穿得精致美麗,雍容大方。她和所有待嫁娘一般,眉梢都掛著嫵媚動人的喜意。
她眼神晦暗地低瞅著沈嫻,語氣輕柔道:“公主,你還記得我嗎?”
沈嫻沒什麼反應,連上次拚命想要抓扯柳眉嫵的執著勁兒都沒有了。
隻要沒觸及到她的底線,她好像什麼都不在乎。
柳眉嫵道:“你好歹也和我一樣承受了家破人亡之痛,如今過得這般慘,我理應不再為難你。可還有幾日我就要和將軍成親了,想著將軍始終養你在這兒,我心裡就極是不舒服。”
她看著沈嫻,徑直問,“是你自己走,還是我趕你走?”
沈嫻始終像一道雪天裡灰白的影子,靜靜地蜷縮。
在聽到柳眉嫵提起將軍時,她才有了點點反應,抬起頭眯著眼睛看著柳眉嫵。
秦如涼就是她的底線。
她搖了搖頭,“我不走。”
“那便是要我趕你走了。”柳眉嫵道,“你走以後,等將軍回來,我便說是你自己離家出走的,你記住了,你在外是生是死都與他沒有任何乾係。”
“我不走。”
婢子把沈嫻押起來便要拖出小院。
“等等。”柳眉嫵走到她麵前,審視她一眼,哼笑道,“你不是那麼喜歡秦如涼麼,你怎麼忍心耽誤他一輩子?你真要是喜歡將軍,就該找個地方默默去死。”
“西街不是有條河麼,你鑿開一個冰窟窿跳下去啊。”
“或者菜市口那邊有棵老樹,你去那裡上吊去啊。”柳眉嫵越說越瘋狂,“總之就是不許你再纏著我的男人!但凡是你喜歡的,我便要從你身邊奪走!”
柳眉嫵對婢子吩咐道:“上次這傻子敢抓扯我頭發,這次便抓花她的臉,再扔出去好了。”
說完柳眉嫵便款擺著身姿離開。
小院中柳眉嫵的婢女香扇正用尖細的釵子往沈嫻的臉上劃去,猶還鄙夷地吐了口唾沫,道:“傻子長這麼好看一張臉做什麼,敢對夫人不敬,活該做個醜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