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錦驍拉著四寶從床上下來,拄好拐杖開始往外走,聲音溫厚的催促道:“快去整理妝容吧,彆耽誤了時間,該解釋的昨日都和你說過了。”
楚南梔一頭霧水的跟著出去,心裡卻直犯嘀咕。
如果是因為勉勵蘆堰港林氏一族,太皇太後才如此恩賞林錦驍和族人倒也說得過去。
畢竟平寧王一脈這上百年的確是凋零得可怕,連縣令都沒有出過幾人,按照林錦驍昨日所說,為了抵禦白渝人和東桑人重用宗室子弟這便是一個噱頭。
可自打聽了謝景辰那登徒子講的八卦趣聞之後,她現在總會去猜疑遺腹子的事情。
而且人家升官都得入京述職考核,他這直接就走馬上任了,連李策都跟著如此,難道是因為錦紓公主的緣故?
或許真是自己多慮了。
來到這裡這段時間,自己走的狗屎運已經夠多了,要是再嬌養一個先太子的遺腹子那可更加不可思議了。
楚南梔神情恍惚的打來水慢悠悠的洗完臉,之後梳理了遍頭發,驛館的侍女將早飯送了進來,一家三口坐到飯桌邊開始用飯。
林錦驍剝好一個雞蛋先放到楚南梔碗裡,之後又一邊替四寶剝雞蛋一邊叮囑道:
“我不是很建議你直接將銀子給到族人們手裡,族叔那張揚的性子你也是見識到了,此事沒必要鬨得滿城風雨,這也是恩師將太皇太後的恩賞交給我而不是他的緣由。”
聽到這裡,楚南梔忍不住冷嗤了聲:說不定人家就隻是恩賞給你一人的,隻是換了個由頭罷了。
不過想著林家族長林亭臻,那也的確是讓人頭疼,上次錦紓公主不過是當麵喚了小白臉一聲皇兄,那老家夥就得意忘形的在鄭海川麵前自稱起了“皇叔”。
如若要是讓他知道太皇太後恩賞了蘆堰港林氏族人,那隻怕恨不得要駕著馬車圍著整個大禾帝國炫耀一遍。
林錦驍給四寶剝好了雞蛋,又替她夾了些青菜到碗裡,自顧自的說道:“往後你要是喜歡族裡的人便幫襯幫襯,若是遇上討厭的也不必去管他們的死活,橫豎他們靠著祖上的財帛都慵懶慣了,沒幾個扶得起來的。”
楚南梔默默的聽完,可怎麼聽都覺得他這話有點在托付中饋的意思。
當著小家夥的麵,她也不好多說什麼,給四寶夾了些菜過去,抿唇淺笑道:“快吃,吃完了讓姨父帶你去集市買新衣服。”
聽到要買新衣服,四寶樂開了花,笑意盈然的應了聲便埋下頭去認真的吃飯。
這時,柳舒陽和馬來福一起從外麵進來,歇息了一個晚上小贅婿的氣色比起昨日好了許多。
楚南梔拿出十兩銀子交到柳舒陽手裡,按照事先計劃好的,讓他帶著四寶去市集找鋪子買衣服,剛好有馬來福引路,而自己則與林錦驍一道去縣衙。
二次走進海康縣的縣衙,比起昨日卻有了極大的差彆,公堂之上少了縣尉齊欒的身影,取而代之的則是林錦驍與胡茂錫二人落座旁聽。
縣令康銘沅一記驚堂木敲下,溫柔得幾乎沒有聲音,一句“帶人犯”三字更是少了昨日的赫赫威嚴,多了些莊重隨和,端坐上方儘可能的表現出慈眉善目又平易近人的良好父母官形象。
待得一切準備就緒,他偷偷的打量了眼堂側坐著的林錦驍、胡茂錫二人,瞧著兩人臉上並無異樣,終於慶幸的籲了口氣:
隻要保持住這副溫文爾雅的姿態,待得審結完這樁案子,送走了這尊瘟神,海康縣的天還依舊是他康某人的天下。
畢竟這家夥並非自己的上司,總不至於憑著一柄天子劍和林氏族人的身份日日盯在他海康縣的縣衙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