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還未進門,就聽到屋子裡婦人喧鬨的聲音傳了出來:
“南梔也真是不懂事,怎麼能跟著錦惠那死丫頭瞎胡鬨,大晚上的還帶著孩子,要是跑丟了可不好向錦驍交代。”
“三嬸這話言重了吧,侄媳婦第一次來家裡, 錦惠帶她們母女在自家院子裡轉轉怎麼會跑丟?”
“周娘子這話也是在理的。”
說話的婦人輕歎了聲, 又接著道:“柳大娘子呀,你也彆怪老身多嘴, 南梔她如今好歹是堂堂五品官家娘子,怎麼能如此不穩重不識大體,三娘好心出去迎她,她竟跟著錦惠就跑了,多傷人心,這樣要不得呀。”
“二嬸這話好生沒道理,我家錦惠難道不識路還是怎的,非要她一個小妾所生的庶女出去迎客,傳出去成何體統。”
“二嫂、三嫂就彆挑理了,亭臻夫婦讓你們過來陪席,你們當著柳大娘子說這些做什麼。”
“他四嬸,柳大娘子,我們可不是要挑理,說這些也是沒把南梔那丫頭當外人,南梔丫頭也是從鄉下上來的,不能得了富貴就忘本呀,三娘再不濟那也是林氏族人,南梔丫頭怎麼可以聽錦惠挑唆不搭理人家,這可自恃清高了些。”
聽到這裡,林錦惠已是勃然大怒,憤懣的衝進屋去就止不住的大聲責罵道:“二叔婆、三叔婆,你們是哪隻眼睛看見我嫂子沒有搭理三妹妹了,背地裡嚼人舌根可不是做長輩該有的儀態。”
楚南梔聽著屋子裡剛才那番對話也有些來氣,本念著眼下還是林錦驍妻子的份上給林家這些老的留些好臉色,讓各自多幾分體麵,不曾想這些老的竟然如此會挑事。
她忽然想到林錦驍叮囑自己的話,說林家這些老的都是會倚老賣老的,此時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再想著林錦惠剛剛對林三娘的評價,也的確是個愛招惹是非的主,自己方才可並沒有不搭理她,虧自己還擔心著她們姐妹二人吵架。
“咳,這種大戶人家的日子也不好過。”
若不是答應過林錦驍住進林家老宅,她真想立刻打道回府。
但再仔細斟酌,來此頂多不過是和這些婦人鬥鬥嘴皮子,總要比回到村子裡提心吊膽的擔心被人刺殺來的要強。
“嗬,不就是玩點勾心鬥角的小把戲,老娘怕過誰。”
默默的冷哼了聲,聽著屋子裡隱隱傳出的啼哭聲音,楚南梔麵無表情的領著兩個小家夥一起走了進去。
見到楚南梔的身影,一張張憤怒的神情立時消散,也不敢去回林錦惠的話,都裝作無事的起身過來相迎。
周氏瞪了眼正惱羞成怒凝視林三娘的女兒,強挽著她走到楚南梔身前,笑盈盈的說道:“侄媳婦,快入座。”
隨後便拉著她和兩個小寶到柳芸身側坐了下來,並一一給她介紹了一遍赴宴的客人,除了她自己的兒媳崔氏,其餘的生麵孔則是族中三位耆老的內人,譚氏、陳氏、王氏以及各家的掌家兒媳。
倒也如林錦惠所說,過來的都是族中有分量的人物。
楚南梔目光清冷的與各自見禮,隨後望向身側的柳芸,見她正沉著一張臉,臉上寫滿了不滿,大有隨時準備爆發出來的傾向。
她偷偷的伸手扯了扯柳芸的衣角,與這婦人輕輕擺了擺頭,示意她不可輕舉妄動。
畢竟這婦人不是個巧言善辯的主,雖說明些事理,可被惹惱了也隻是個撒潑打滾的性子,拿捏不住分寸,在林家這幾位老的麵前隻怕沾不著半分便宜。
柳芸瞧著她彆有深意的眼神,大致明了了女兒的意圖,湊到她跟前小聲抱怨道:“看來你這林家嬸子也不是個會主事的,竟讓小妾生的賤丫頭跑到自己院裡來撒野。”
楚南梔輕輕壓了壓她的手心,漫不經心的打量了眼對麵一副委屈可憐還在擦拭眼角淚痕的林三娘,裝作無事的溫溫笑了笑,低聲叮囑道:“這是人家的家事,母親不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