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值荒年,百姓們仍是不敢懈怠,將辛辛苦苦一年耕種的糧食交到官府,竟如此被官員壓榨,實在叫人痛心。
瞧著這課稅使的身段,恐怕一腳踢上去還踢不出二十斤穀物來。
他凝視著身旁衣衫布滿補丁的農戶,肅聲道:“這狗東西今日踢斛多少次?”
農戶唯唯諾諾的答道:“回......回稟大人,這......這一斛糧食王稅使共踢了三腳。”
“好,他方才如何踢斛,你便如何踢他,少一腳,今日多出來的這些糧食本官便不讓你帶回家。”
林錦驍說完,農戶當時就愣住了。
按照課稅使那踢法,自己這三腳下去還不將人給踢廢了。
課稅使嚇得額間虛汗直冒:“殿下饒命啊。”
“饒命?”
林錦驍疾言厲色道:“平寧州各郡乃朝廷產量重地,如今正值旱災,本官三令五申,不可魚肉百姓,爾等卻枉顧禁令,用這卑劣的賦上加賦的法子壓榨百姓,中飽私囊,置百姓死活於不顧,留你何用?”
說完便朝著農戶一聲怒吼:“踢。”
兩名軍士順勢而上,將課稅使押解了起來。
農戶卻充滿膽怯,哪敢動手。
旁邊站著的小吏們先前耀威揚武的氣勢儘失,也個個露出畏懼膽寒之色。
林錦驍又道:“想想你一家老小,盼了一年好不容易盼來這點糧食,卻處處被人壓榨;想想今年的年景,全年無雨,畝產不過百餘斤糧,卻顧不得餘下口糧還得按照豐年的年景繳納租子,到頭來又要被這群狗東西盤剝。”
聽到這裡,那農戶已是惱羞成怒,猛地發力奮力一腳朝著那課稅使踹了上去。
課稅使頓時噴出一口熱騰騰的鮮血,旁邊小吏們皆是瞠目結舌。
林錦驍親自監督著農戶在課稅使身上踢了三腳,那課稅使早已痛暈過去,隨後冷幽幽的打量著那群小吏,厲聲喝道:“自今日起,若再有人膽敢行此卑劣行徑,中飽私囊,課稅使王榮便是爾等的下場。”
小吏們鐵青著臉,跪倒在地,大氣不敢再喘一聲。
林錦驍叫來軍司馬張鈺:“你速去縣尉府,傳令典史李策、校尉陳川,全縣緝拿騙糧豪紳,派人監督清查各區糧倉官吏,若有發現惡意踢斛盤剝百姓口糧者,立刻捉拿下獄。”
頓了頓,又補充道:“再讓縣丞孫吳才立刻擬公文將這層意思傳令平寧州各郡。”
隨即吩咐人將課稅使捉拿遊街三日後再行下獄。
一時間,城西糧道衙門人心惶惶。
楚南梔也沒想到在蘆堰港這種地方也能發生如此惡劣的事情,難怪自己飯莊請來的那群村民個個為租子犯愁。
如此被官府和豪紳們兩邊壓榨,自然是交不起租子賦稅的。
張氏驟然身死已經讓她倍感痛心,想到戚家今日要讓人牙子去潼安村拿人,她心裡記掛著張氏那兩個女兒,拉著林錦驍急急忙忙的往潼安村趕。
而戚家聽到了縣裡林錦驍懲治糧官和與自家親近豪紳的風聲,心裡也感到幾分懼怕。
想到已經去了潼安村的孫子戚墨琛,老主母鄭氏和一雙女兒坐在客堂裡,左右思量了一番,鄭氏立刻朝著下人招了招手,急聲吩咐道:“快去都督府請唐都督趕往潼安村。”
下人察覺到形勢不妙,行色匆匆的連忙出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