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梔繼續點撥道:“所謂十賭九輸,這不還有一次贏的可能嗎,人的運勢再背也不至於常年十賭十輸,能造成這種結果的唯有一種可能,那便是賭坊裡麵存有貓膩。”
靜默數秒,凝望著林錦驍,她又接著說道:“而今日一試,我發現孫哲的骰子果然存有貓膩,那便是出在了那幾粒骰子上,
那骰子裡必然是灌入了水銀,水銀比重較大,隻要在搖擲前固定了麵,每粒骰子都猶如不倒翁一般,無論你怎麼旋轉,骰子都會保持著固定的麵朝上。”
說到這裡,她不禁冷冷的笑了笑:“你剛才可有發現孫哲每次擲骰前都會停頓片刻,那便是他在偷偷調整骰子的點數,之後都能搖出他想要的點數。”
林錦驍回想著方才的情景,頓悟的點了點頭:“難怪他前幾輪每次都會故意將骰子暴露出來,等你加注之後他每次擲骰卻又變得格外謹慎。”
“不錯。”
楚南梔眉峰輕閃:“想要掩人耳目,需要的就是擲骰前那一瞬間調整骰子的速度,前幾輪孫掌櫃讓骰子暴露出來故意露出破綻讓人猜中,就是讓人潛意識生出一種僥幸,而之後的投擲每一次看上去也像是暴露了點數,可在提骰時卻都加了一個極快的遮掩動作,他便是利用這個空隙改變了骰子的朝向。”
“原來如此。”
林錦驍又道:“可唐儒搖骰時從頭到尾都是光明磊落的,他又是如何做到搖出你要的點數的?”
“因為他換了骰子。”
楚南梔回道:“如果我猜的沒錯,唐儒換來的骰子裡麵必定是摻雜了金屬的,而他手心裡會有一小枚讓人察覺不到的磁石可以吸引骰子的點數,你看他每次落定時揭開筒子的速度都很慢,這就有了做微調的時間。”
“難怪你向孫哲索要骰子他不敢違逆你,想來他早已察覺到已經陷入了你布下的陷阱裡,隻能心甘情願的將銀子奉上。”
林錦驍眼底漸轉幽深:“楚南梔,既然你早已察覺到,為何不當麵拆穿他們?”
“林大郎,倘若如今京中告急,你可有與唐堯以及那群青禾權貴一較高下的信心?”
楚南梔並未直接答話,而是正視著他反問了回去。
對於這個問題,林錦驍顯得有些茫然:“隻怕難以和唐家抗衡。”
“所以呀,咱們眼下還不能明著得罪唐家,今日孫哲已經將話說得很明白,那賭坊是唐家護著的。”
楚南梔挑了挑眉,慢條斯理道:“唐家家大業大,損失十幾萬兩銀子唐儒他自然會心痛,但還不至於為此與你拉下臉皮爭鋒相對,可你若今日拿唐儒為由頭重啟禁賭令,這必然會招致整個唐氏門人的討伐,到時候彆說禁賭令難以推行,太皇太後為你謀劃的這一切恐怕也要隨之付諸東流。”
林錦驍這次徹底的頓悟過來。
也沒想到向來雷厲風行的娘子也有如此沉穩隱忍的時候。
看了眼她手中滿滿一匣子銀票,想必這便是能讓她這般克製的根結所在吧。
楚南梔察覺到他眼中閃過的異樣,訕訕道:“林大郎,我可是早與你有言在先,老娘惜財如命,彆人上趕著送上門的銀子我沒有推拒的道理。”
林錦驍有些哭笑不得的努了努嘴:“是是是,你靠著自己的本事掙來的銀子我自然不能多說什麼。”
真是個聰明又機智的小財迷。
想到唐儒被她牽引著鼻子走,每次都得配合著她搖出同六的點數,他也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
這真是把人往死裡坑啊。
楚南梔對唐儒今日的態度倒是挺滿意,想到他惱怒卻又很無奈的樣子心裡更是樂此不疲。
到得老宅門前,楚南梔抱著她心愛的小匣子和藥材,攙扶著林錦驍下了馬車,剛要進門,卻看到身後不遠處羅蘭母女也緊隨而至。
她有些詫異的看向林錦驍。
林錦驍溫笑著接過她手中的東西:“我先進去看看小寶們。”
隨後讓人攙扶著率先進了院子。
楚南梔默默的看著母女二人一步步向自己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