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梔苦笑著答道:“學生的確沒有深思過這個問題,稅銀案學生一直覺得是劉縣尉想要栽贓林大郎來私吞稅銀而已,至於斷龍山的刺客,學生還以為是海康縣的利益團夥想要殺我夫婦二人報仇呢。”
“你呀就是愛揣著明白裝糊塗。”
常延玨沒好氣的搖了搖頭:“稅銀案和斷龍山的刺客顯然都是軍旅之人所為,這一點你早已知曉,海康縣山高皇帝遠的哪來的軍旅悍將,不過都是些縣衙差役。”
眸色微頓,常延玨又接著道:“再說那吳恩榮,你明知他是南都王的心腹,又是楊潤宸的乘龍快婿,你還要冒著開罪兩人的風險將他拉下馬來,難道不是為了削去南都王的臂膀?”
“學生當時倒真沒想這麼複雜。”
楚南梔沒想到這兩位還能將此事和對自己的猜疑聯想到一塊。
看來,這兩個老頭早已察覺到自己對林錦驍身世有所知曉。
恐怕自己交代尹二郎買馬和打探京中底細的事情他們都已經知道了。
這個叛徒,怎麼什麼都向二老稟報,就這點忠心還想娶自己的妹妹,門都沒有。
可轉念一想,尹琉軒本就是與二老一個陣營的,自然會向著他們。
想到這層,楚南梔心裡的怨氣才少了許多,坦然道:“實不相瞞,當初去海康縣辦案時,學生的確聽聞了些關於二十餘年前宮中宮變的一些傳聞,聽說先太子遺腹子流落民間,從幾次對拙夫的謀殺和他火速提升,學生甚至懷疑過拙夫便是那位遺腹子。”
“你的猜疑沒錯。”
得了常延玨的應允,聶懷安也不再藏著掖著,直言道:“錦驍的確就是亭安太子的遺腹子。”
雖然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得到了二老的確認,楚南梔心中還是免不得感到震撼,唏噓不已道:“此事二老為何不當麵告知林大郎,而是要讓學生知曉?”
“當年之事太過血腥,整個東宮上下沒留下幾個活口,錦驍要是現在得知此事難免會意氣用事,壞了太皇太後苦心經營的大局。”
聶懷安緊皺著眉頭,不安的解釋道:“前陣子他因為戚家之事都能與他的親皇叔南都王兵戎相見,要是得知他的生父是被他那群皇叔算計致死,等到加封大典後,恐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率軍入京興師問罪,如此一來倒正好如了那群彆有用心之人的意。”
“當年林亭書入京續職,為蘆堰港百姓請命,恰巧遇上了東宮的變故,他仰慕自己這位皇兄亭安太子的賢名,不願看到亭安太子唯一的血脈被屠戮,便用自己剛剛出世的孩兒換下了錦驍,才使得錦驍幸免於難,可亭書那孩兒卻代替被處死了,他那夫人受不了這刺激回蘆堰港沒兩年就病逝了。”
說到這裡,常延玨自覺慚愧不已:“當年若不是老朽默許了此事,他們那孩兒如今該和錦驍一般年歲了。”
深深的凝望了眼楚南梔,他含恨說道:“這也是為何陳氏與錦鴻母子為禍鄉裡這麼些年,老朽也要力所能及的讓曆任縣令儘量寬恕他們母子幾人,你聶先生也從不曾管束過這一家,說起來都是老朽的罪過,是老朽虧欠亭書一家,
亭書矜矜業業一生,守護著秘密病故於任上,錦鴻是他唯一的血脈,老朽實在不忍心再讓他絕了後。”
“常老莫要自責,亭書深明大義,直到臨死前他也從未後悔過當日的決定。”
聶懷安也有些痛心的寬慰道:“好在林家二郎還不至於無可救藥到罪不可恕的地步,等到將來大局落定之後,給他個蔭封,再多加教導些,他也不至於還會像如今這般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