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幾人漫步走到常府東邊的角落裡,進入一間寬敞的屋子裡,常延玨吩咐下人掌了燈,立刻支走了那侍女,並關上了房門。
楚南梔漫不經心的打量著屋內的格局,處處都是書閣整齊的林立著,儼然都成了一座藏書樓。
常老吩咐夫婦二人坐下身來,自己則坐到書案上方,目視著二人,語重心長的問道:“錦驍、南梔,你們可知昨日為何聶老與尹太尉都要為宛盈那孩子求情?”
“小郡主乃言君長公主和逝去的安國公獨女,不僅深得長公主疼愛,連太皇太後也是格外寵愛她,小郡主雖是犯了些錯,就算念在戰死的安國公的份上也該饒恕她。”
楚南梔故意將罪責說得輕些,也不去刻意的論是非對錯。
常延玨聽罷卻是苦笑著緩緩搖了搖頭:“倘若僅僅因為此事,縱然安國公還在世也是保不了她的,天理昭昭,因她一己私欲枉顧那麼多人的性命,自然是該伏法才能以儆效尤。”
話到此處,常老話鋒卻是一轉:“不能殺她,隻因為言君長公主一人。”
“倒是聽說言君長公主在朝中頗有威望。”
楚南梔靜靜的凝視了眼一臉淡然的林錦驍,笑著說道:“隻怕學生與拙夫往後還要多多仰仗她才是。”
“仰仗?”
常延玨歎息著搖了搖頭:“你們夫婦的性子為師還不清楚,怎會真心結交長公主這等心腸狠毒之人,為師也不勸你們能與她同舟共濟,隻要彆將她推到敵人的陣營裡去就已是萬幸。”
“常老為何如此評價長公主?”
楚南梔又茫然的看向林錦驍,她倒是不少次聽聞過那位與紓公主齊名的言君長公主,但究竟怎麼個厲害法至今她也沒弄明白。
“林言君早年替陛下掌管內庫司,專理宮中財政內務,地位淩駕於宮內總管之上,她手段的狠厲你們不知道倒不足為奇,但在宮內卻是出了名的叫人聞風喪膽。”
常延玨唏噓著細說道:“前幾日太皇太後書信與為師,此次吳恩榮受貶,太府卿一職便空缺了出來,太皇太後與陛下有意讓林言君接掌太府卿一職,這也是許多朝臣共同的意思,否則大權旁落,定是會讓青禾那幫權貴塞進了人去。”
楚南梔立時恍然大悟。
當初吳恩榮升任京中太府卿,東進王和唐儒都巴不得見縫插針的立刻將此人拉下馬來,在得知他的罪證後,唐儒又立刻前往郡府查抄吳恩榮。
可見青禾王也惦記著這塊肥肉。
太府卿掌全國金帛財帑,誰不想將自己人塞進去呢。
林錦驍此刻也是徹頭徹尾的明白了,正如娘子所說,眼下要儘全力拉攏人心,自然是不能讓朝廷的財權歸於青禾王或是北濱王手中。
顧視著豁然開朗的夫婦二人,常延玨心裡也隨即鬆快了許多,淡聲道:“如今朝綱混亂,像昨日這等事何止隻發生在蘆堰港,待得南梔你入了京,進了廷尉府,才會懂得什麼是小巫見大巫,想要匡扶朝綱,如今唯有從隱忍做起。”
“常老的教誨學生銘記在心。”
楚南梔沉聲答道。
她相信小白臉往後也定是能與自己一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