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投來憤懣的目光時,邢歡正威嚴肅穆的跪下身去,隨後拱手稟道:
“今日並未到得加封大典正禮之日,各郡上官卻急著前來攀附,送上的賀禮奇珍更是數不勝數,下官本不該在此時擾了王妃的興致,隻是下官早聞王妃與殿下心係百姓,寧可委屈了自己也要為民請命,所以才衝破重重阻礙鬥膽前來,還請王妃為下官為圖沅縣全縣百姓做主。”
說著,從匣子中取出一粒草丸子舉在手中,滿目鄙夷的瞪向邢歡:“自今年開春以來,我福寧郡飽受旱災,田地莊稼顆粒無收,其中以圖沅縣為最甚,全縣百姓食不果腹,唯有靠著到鄉間挖野菜充饑,即便是為了下官手中這些野菜團子,大家還要爭搶得你死我活。”
話到此處,他經不住長長的歎了口氣:“不瞞王妃,這一盒野菜丸子還是下官府中上下攢了兩日的口糧才省下的,實在算不得戲弄殿下與王妃。”
“這數月以來,殿下相繼撥往各郡的賑災銀錢米糧並不少,均田策令也早已下達州府各郡,甚至還籌措了穀種分發給百姓們,眼看著秋收在即,圖沅縣為何會鬨到如此境地?”
楚南梔心中也不由得感到一陣詫異。
今日回安鄰村,自己和林錦驍還在感歎今年該是豐慶的年景,不曾想其餘各郡仍是這般困頓。
邢歡連忙擺手道:“王妃,你切莫聽此人胡言亂語,如今正趕上大豐收,殿下還頒布了減租免租策令,各縣百姓家中餘糧富足,絕不可能有此事發生。”
楚南梔心知這二人當中必有一人在說謊。
可眼下並不是解決此事的時機。
倘若僅是徐槿舟為了攀誣上官使的苦肉計,懲辦了他倒不足為懼,反倒是邢歡,要是他在從中作梗,此事要辦起來必定會使整個平寧州的官場都要為之動蕩。
如此,豈不是正如了唐儒和京中那些門閥勢力的意。
眼下,平寧州局勢不穩,再未鏟除唐儒和京中黨羽之前,必不能為了一點一滴的得失而去牽動整個官場。
可以容忍這些人到唐儒跟前趨炎附勢,但絕不能真的將這些人趕到了對立麵去,讓他們死心塌地的效忠唐儒。
想到這裡,她假裝不在意的顧視了眼其餘各郡官員,漫不經心的問道:“各位郡守大人治下可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回稟王妃,各郡上下一切安好,還請王妃放心,我等必會鞠躬儘瘁,絕不會讓治下百姓因為饑荒而餓死。”
官員們都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很好,本宮與殿下信得過你們。”
楚南梔臉上毫無半點要猜忌他們的意思,笑眯眯的點了點頭,緊接著話鋒卻突然一轉:“眼下殿下身體有恙,這州府的擔子啊都落到了大都督和長史一人身上,殿下雖是將州府之事托付給了本宮幫襯著料理,可本宮終究隻是個婦道人家,哪裡應付的過來。”
說著,無比落寞的歎了口氣:“往後這州府還是得仰仗大都督,各位大人莫要懈怠才是,待得大典之後,本宮自會派人前往各郡查探,如若有人膽敢欺上瞞下,本宮決不輕饒。”
眾官員聽著她這番話,都相互觀望著領悟起來。
王妃又說要仰仗都尉大人,卻還說會派人下到各郡縣去求證。
如此看來最終還是要靠著都尉府那位唐家郎君裁決。
看來這婦道人家還是好糊弄些。
邢歡帶頭承諾道:“我等必會與都尉大人齊心,好生輔佐王妃替殿下治理好全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