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梔溫笑著端起茶來,不緊不慢的吹了吹茶盞,故意裝出副幸災樂禍的笑臉打趣道:
“聽說近來因老廷尉遇刺一事,不少當年未藍宮的舊人遭到驅逐和排斥,六皇叔好歹也算是他們的半個主子,該想些法子收留他們才是,畢竟都是無辜受到牽連的,不該受此連累。”
“咳,本王自小寄養在老祖宗跟前,與那上官貴妃......”
頓了頓,林亭琰神色略顯黯然的垂下頭去:“與我那生母幾乎沒見過幾次麵,至於她宮裡那些奴仆更是眼生得很,近來這一樁樁事情無不與未藍宮舊人有關,我深得陛下和老祖宗抬愛,怎能顧念這層情分,由著他們去吧。”
“說來也怪,這未藍宮的舊人怎生都如此神通廣大。”
楚南梔見他要故意撇清與未藍宮的關係,又故意刺激道:“這麼些厲害的人物竟沒有人念及舊情,繼續服侍六皇叔,而是轉投他人,實在是狼心狗肺,枉顧了與貴妃的主仆情誼。”
林亭琰從她這番話裡察覺到了些彆樣的意味,怕是已經懷疑到了自己頭上。
回想起昨夜楊潤宸那焦躁不安的模樣,他也開始意識到廷尉府裡定是已經有了結果。
可既然已經選擇舍棄楊司徒,他斷然不能再將自己搭進去,長長的歎了口氣:“侄媳婦入京這些日子也該知曉你六皇叔我啊在宮中的地位,人微言輕,有何人會甘心為一個不得寵的親王儘忠效力呢。”
靜默了幾秒,他神色變得更為落寞:“要說受人敬仰與擁戴,我自然是比不過你那位三皇叔,縱然是他如今受過被幽禁,怕是還有人念著他。”
“三皇叔?”
楚南梔聽著這話,心裡也經不住陷入了猶疑。
莫非他是在指點自己?
難道此次背後主使仍是林亭楷的勢力?
半眯著眼眸,深深的凝視了眼目光幽深的林亭琰,楚南梔總覺得自己的預感不會有差池才對。
但如果真的是南都王在背後搗鬼也的確合情合理。
他如今被幽禁,爭奪大位無望,若不采取非常手段,等待他的必然是萬丈深淵。
可這位六皇叔究竟扮演著怎樣一個角色,楚南梔始終無法參透其中的奧妙。
與北濱王接觸這段時間,她不相信這人沒有野心,甘願為他人充當綠葉。
正當她陷入猜疑之時,林亭琰已緩緩站起身來,理了理衣衫,清冷的笑道:
“本王啊隻盼著能過個太平年,隻是眼下京中局勢紛亂,侄媳婦可要好生提防才是,青禾王雖勢大,但靖靈舊黨同樣不容小覷,年終尾祭將至,京中護衛軍調動頻繁,有人能蟄伏在廷尉府多年,軍中自然也不例外,還請侄媳婦替本王轉告錦紓,讓她小心戒備,本王希望在陛下康複時可以還他太平祥和的靖靈城。”
言辭懇切的一席話讓楚南梔不得不撇下對他的猜忌,恭送他離開府邸。
回到馬車上,林亭琰暗暗的捏緊了拳頭,想到楊潤宸昨夜叮囑的話,喃喃自語道:“韜光養晦,善於利用他人之勢互相製衡。”
讓老三逼供已是勢在必行之事,可今日這番試探,他也料定逼宮必將失敗。
但回想著這些年楊潤宸對自己儘心儘力的輔佐,他心中還是忍不住一陣刺痛,雙拳緊捏著車廂內壁,開始自言自語的努力說服起了自己:“司徒大人,既然你愧對母妃,那便用你全族人的性命贖清罪過吧,待得本王位及九五之尊,必將為你和你的族人在太廟立下功碑,永享祭祀。”
言罷,吩咐馬夫揮鞭打馬,急急忙忙的趕往宮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