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如刀鋒般從眾人麵前劃過,楚南梔語氣沉沉的對詹赫說道:“詹縣令,本宮今日以廷尉府大司寇的身份升任你為閬州巡查廷尉史,本宮要你查清各州此次因國喪蒙難的產婦,若遇阻攔,可攜廷尉府官文協同各地府衙立刻將人緝拿歸案。”
聞聽此言,縣丞、縣尉皆惶恐不安的垂下頭去,唯有詹赫揚眉吐氣的抱拳道:“下官必不辱使命,定當徹查清楚州內各郡所有冤案。”
話音剛剛落下,便聽到一陣沉沉的拐杖聲從院外傳了進來。
楚南梔抬眼望去,見是湯惟銘領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翁漫步進來。
那老者雖已至暮年,可步伐矯健從容,每走一步都如透著冷風一般,讓這燥熱的院中立時添上了些許寒意。
楚南梔穩坐於堂中,靜靜凝視著老者一步步走上前來。
待得老者步入正堂,也僅是不卑不亢的向她拱了拱手:“草民顧磊見過皇後。”
如此沉穩的氣度倒果真有著幾分大家風範,楚南梔猜到這老翁該就是顧家莊那位大儒。
抱著先禮後兵的態度,楚南梔並未直接朝他發難,而是溫笑著示意道:“顧老不必多禮。”
說著,便朝湯惟銘瞥了眼:“為顧老賜座。”
“不敢。”
顧磊將手裡拐杖往身前移了移,麵色肅然的說道:“聽聞皇後召見,草民不敢不來,不知皇後傳喚老朽前來所謂何事,還請明示?”
瞧著這小老頭甚是傲慢的態度,可又有禮有節的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楚南梔隻得苦笑著看向詹赫,麵帶深意的回道:“看來顧老對本宮頗有成見?”
“皇後言重了,草民乃一介布衣,豈敢對皇後不敬。”
顧磊眉峰輕閃著回道。
“顧老此言差矣。”
詹赫不懷好意的朝他瞟了眼:“下官可聽聞正是顧老上月對皇後產子一事的微辭才使得整個閬州城陷入國喪止產的風波,導致不少產婦難產而亡,如今更是不惜殺害本縣良民錢氏一家六口人來維護舊製。”
“詹縣令,你無憑無據就血口噴人,實非君子所為,難道這就是你為官的做派?”
顧磊氣定神閒的瞥了眼端坐著的楚南梔,坦然答道:“不錯,對於皇後在國喪產子,草民的確頗有微詞,哪怕是在此刻草民仍然覺得皇後此舉是對先帝的不敬。”
“顧老名滿天下,講求以德服人,而本宮身為廷尉府大司寇向來隻認理,可顧老既然揪著本宮生孩子的事不放,那本宮今日就與你講講道理。”
楚南梔柳眉微微一顫彎出一抹淺淡的笑意,慢調不吝的細說道:
“自我朝開朝初年就廢除了人殉製度,可見曆代先帝的賢明,對人命的珍視程度已遠勝前朝,我想僅憑這一點就足以令四海歸心,也是我朝綿延數百年不衰的根基,但顧老卻堅守舊禮,讓待產的婦人舍去臨產的骨肉,甚至是一屍兩命,且問此舉與人殉製度何異?”
顧磊聽得眸色一頓,倒不知如何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