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端正坐姿,老沉的目光來回遊走在宗親與林錦驍身上,一字一頓的強調道:“皇帝能寬恕他那兩位舅父,也同樣不會薄待勳貴們,今日哀家也將話放在這裡了,不管勳貴們從前是如何圈占隱沒的良田,也不論犯了多大的罪過,隻要他們乖乖的交還田地,讓百姓跟著有口吃的,讓皇帝的新政順利推行,讓咱們的朝廷渡過這風雨飄搖的日子,哀家就念這份恩情,他們依然是朝廷的功勳門戶,誰也為難不了他們。”
最後幾句麵向林錦驍刻意加重了語氣。
今日她誰也不想偏袒,警示完孫兒,再度麵向宇文氏和親貴們,嘴角突然綻出一抹陰森的笑意:“可如果仍然有人冥頑不靈,迂腐不化,那哀家也把話放在前頭了,哀家如今老了,這昭純宮裡可容不得整日哭哭啼啼的聲音,他們將來是死是活也休要再到哀家麵前哭鬨。”
自尹、紀、林三大宗族聯姻開始,尹恩慈便成為三大家族心中的主心骨,不僅帶領親貴們逐漸強大,這些年也是她領著大家在唐、楊兩家的高壓之下一次次化險為夷。
她的話猶如定海神針一般讓親貴們徹底的臣服。
宇文氏笑盈盈的開口道:“老祖宗的話老身銘記在心,定會轉告紀家子孫儘心竭力的助陛下推行新政。”
回想著這些日子因宛盈之事處處和皇後爭鋒相對,她不但沒有嫉恨反而是以德報怨,還險些害得紓公主流產,她此時內心充滿自責,再次賠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宛盈的事情是老身心胸狹隘了,還請皇後莫要與她計較。”
“老夫人言重了。”
見宇文氏一臉赤誠,楚南梔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兩人一笑泯恩仇。
可舉目四望也沒瞧見紀宛盈的身影,便隨口問道:“倒是許久不見小郡主入宮了?”
宇文氏哪裡聽不出皇後的弦外之音,隻怕仍是覺得宛盈不安分。
按製孫女眼下自該留在府上為母守孝,不該隨意出入皇宮。
皇後有此一問必有深意。
抿唇苦笑著看了眼楚南梔,宇文氏定定的回道:“自打上次入宮失了禮數,得陛下和皇後寬宏大量不予追究,宛盈如今性子沉穩了許多,整日就留在府上靜思己過,還請皇後寬心,待得長公主喪期過後,老身就遵從老祖宗旨意替她尋門親事,不會再入宮給陛下和皇後添麻煩了。”
對於她這番話,楚南梔僅是淡然一笑,以示回應。
以自己對紀宛盈的了解,她實在不敢相信小郡主能這般溫順乖巧。
當初蘆堰港之事,她被押送回京也是在家中閉門思過,卻險些害得二寶丟了性命,說不定眼下方清嶽的死又是她的傑作。
畢竟唆使人行刺朝廷欽使她也不是頭一次乾。
就是眼下她實在想不出這妮子與這件案子的關聯,總歸也是出自紀氏一族,若是逼得紀家人走上謀反的道路,她自己也要跟著受牽連,不比前幾樁事情那樣容易息事寧人。
即便她是為了袒護言君長公主那本花名冊,可貪汙和謀反完全是兩個性質。
想到這裡,她暫時將紀宛盈從自己的嫌疑人名單上摘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