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一大早,楚南梔就領著馬來福和桑琪以及兩名護衛跟隨著孫懷去了當陽城南。
自年節以來,路麵上積雪融化,天空上也露出了久違的陽光。
車馬行走在漸漸乾涸的路麵上,比起入青禾時路途要順遂了許多。
就是從客棧出來一直到城南門口,路上行人都寥寥可數,各處景致甚是蕭條,這也讓楚南梔意識到紀懷章前陣子上報朝廷的奏章中說檀州受災一事算不得是欺瞞林錦驍。
隻不過經過自己這一路的所見,青禾之地雖然這連月來大雪不止,可並未造成實質性的災難,不比永、寧二州那般嚴重。
按著地域來看,這屬於西北地區的常態。
如果政令得當,大多數百姓家中的餘糧完全可以應對冰天雪地所帶來的不便。
如此看來,造成災荒的緣由大概率是人禍導致。
寬敞的馬車裡,看著楚南梔憂心事重重的樣子,想到族兄要讓自己剛認下的這位兄弟去和穆家那位打交道,他心裡突然有些不忍心了。
也不好明著勸她,隻能委婉的言道:“要說木老弟你拿下當陽城南郊幾處縣城裡二十萬畝的良田,等到開春後我保你是能大賺一筆的,郡西六縣不比南麵,這些年青禾王暴虐,導致人口凋零,愚兄今日也不妨給你交個實底,城西各縣的田地確實比不得城南能賣出個好價錢。”
與孫掌櫃相識這段日子,今日倒是頭一次見他如此敞開心扉的與自己說話,雖然不見得說的是實話,但他違逆太守的意思勸自己不摻和城西的事情該是一番好意。
正要答話,孫懷又接著說道:“愚兄知道賢弟不缺銀子,也想趁這個機會狠狠的賺上一筆,你若實在想多購置一些田地,我也是有法子的,兩百萬兩銀錢畢竟不是小數,等到元宵之日賢弟就以蘆堰港籌措的款項還未抵達檀州緩些時日購置餘下土地,如此大家都有了台階,我呀再想些法子替賢弟引薦幾家勳貴門戶,區區二十萬畝良田不在話下。”
“孫掌櫃的好意我心領了。”
楚南梔凝神注視著他有些緊張不安的神情:“隻是小弟和你家少主君有言在先,豈能食言,這城西的田產就算是虧了銀子我也認了,如此也不讓兄台跟著為難。”
“咳,賢弟家大業大不在乎銀錢,我本不該說什麼,可這畢竟不是小數。”
孫懷又苦勸道:“愚兄希望你還是認真考慮考慮。”
“我呀心裡有數。”
楚南梔笑道:“如今的青禾三州可不是青禾王府當政的年頭,縱然城西人口凋零了些,早晚是能夠複蘇的,這檀州本就是青禾最為富庶之地,城西六縣又緊鄰青禾首府夢州,五兩銀子一畝的田地假以時日自是能夠賣出個好價錢。”
見她如此執拗,孫懷也不敢再勸。
橫豎自己是勸說過他了,將來吃了虧也不是自己的問題。
“既然賢弟心意已決,愚兄必會助你拿下這筆買賣。”
孫懷附和著回道。
車馬出了城,往南行了幾裡路,安靜的官道上忽然傳來一陣聒噪聲。
楚南梔掀開簾子眺眼望去,見是一群衣衫襤褸之人正在往自己這邊奮力奔跑,狼狽不堪的模樣看上去神情顯得甚是慌亂。
不多時便聽到一陣疾馳的馬蹄聲由遠而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