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梔一語剛畢,先前那小吏又將她打斷:“縣令大人,這婦人信口雌黃,還是快些將她拖下去重責一百板子好讓她漲漲教訓。”
堂間眾人都是一臉狐疑:這案子如果不是海匪使了妖法,哪裡還有彆的什麼線索。
縣令也道:“稅銀從出府到丟失都有人牢牢盯著,誰人能故意為之,早已蓋棺定論的事情,你這婦人可不要再來混淆視聽,本案唯有妖法所為才能解釋得通。”
楚南梔苦笑:“那在此之前,大人可有聽聞過妖法,又可曾見過有人能在人眼皮子底下瞬間將千斤重物移形換影?”
“這,本官倒是不曾聽聞。”
縣令擺出一臉苦相:“可那東桑國賊人世居海外,會些術法也不足為奇。”
“不錯,大人說的是,天地之大,無奇不有。”
他身旁小吏趕緊附和道。
楚南梔見著這些人的反應,有些苦悶的搖了搖頭。
這就是古代人的認知,覺著生活在海外的就是仙人。
既是仙人,哪會有閒情逸致來攔路打劫?
她理了理情緒,隻得耐著性子與這些人好生解釋道:
“如若東桑人真有如此厲害的妖法,那他們早就該起兵西進,將大禾帝國攪得天翻地覆,又何必龜縮海外,不敢越雷池一步。”
“簡直一派胡言。”
縣令儼然已經沒了耐心。
如果剛才還有些期待的話,聽了她這番話之後則是徹頭徹尾的淪為絕望,覺著這婦人無非是說了些狗急跳牆的狂悖言論。
他將堂木狠狠拍在伏案上,大喝道:“來人,給本官將這婦人拉下去重責一百。”
“民婦還有話說。”
楚南梔喝住衙役:“大人已經寬限三日於我家郎君,如今即便要懲治民婦也不必急於一時片刻,難道大人果真不想看到案情水落石出嗎?”
聽了這話,縣令突然有些猶豫,怔怔的朝衙役們揮了揮手。
“民婦聽聞這幾十年來,大人和數任知縣勵精圖治,將蘆堰港治理得井井有條,海晏河清,僅是每年上繳的稅賦就已占據整個平寧郡的三成,使得盜不敢擾,匪不敢侵,如此盛世之下,東桑賊人又怎敢犯境。”
楚南梔儘量讓自己保持著平心靜氣,利用不急不躁、不卑不亢的語調去增加話語的說服力。
而話裡飽含的奉承之意也讓縣令陰沉的臉上再度添上了幾分喜色。
她掃視了眼堂中眾人,繼續說道:“如若真是有妖法,依民婦看來,不在海外,怕是就在這縣衙之內。”
“我看你這婦人是越發的不知收斂了。”
縣令尚未答話,那小吏卻惱羞成怒,指著楚南梔嚷道:“快快將這婦人拖出去。”
“慢著。”
縣令慢調不吝的斥退衙役,忽然衝著楚南梔和善的笑了起來:
“本官倒是想聽聽,楚氏,你覺著這縣衙內誰會妖法?”
“要查出這幕後之人其實並不難。”
楚南梔見縣令斥退了左右衙役,心裡頓時舒緩了許多:“民婦斷定這批丟失的稅銀仍在縣衙之內。”
“哦嗬嗬,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縣令衝著左右小吏難以置信的笑了笑:
“大家夥都是看著稅銀押解出府的,而且當時本官也在場,親自看著稅銀出的府,難道還有人敢在本官眼皮子底下將稅銀掉了包,你家郎君怕是也不至於這般草包吧。”
“我家郎君向來儘職儘責,替大人當差自然不敢有所懈怠。”
楚南梔溫言請求道:“民婦願為大人解惑,勞煩大人替民婦準備幾樣東西。”
“何物?”
“一兩黃金,少許水銀,再加一枚寶鑷和一隻瓷碗。”
縣令一臉困惑,可看著她篤定的眼神,還是應允了她的要求。
畢竟保住烏紗帽才是最緊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