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開始暗喜,看來還是這話奏效,這老頭終究是繃不住了。
否則這兩位大儒要真是這樣耗下去,耗出點毛病自己可擔待不起。
而聽了她的回答,常延玨嘴角不覺流露出一抹酸澀之意。
自打稅銀丟失,他就一直在研究這樁案子,卻未尋出半點蛛絲馬跡,最後隻得認同了那幫俗人的觀點,相信是東桑人妖法所為,眼睜睜看著愛徒赴死。
沒曾想讓一個婦人輕而易舉的破了案,實在枉負了平生閱曆。
要說水銀丹砂,以前在宮中他也時常見到,卻從未想過和黃金在一起能碰撞出什麼火花,可昨日在家中反複試驗後又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事實。
慢悠悠的走到涼棚裡的石桌邊上緩緩坐下身來,他雙手握著拐杖神思了會,又將視線深深的移到楚南梔身上:
“沒想到楚娘子竟是深藏不露,能通此學問。”
“常老謬讚了。”
楚南梔裝出一副愚笨的樣子答道:“民婦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誤打誤撞罷了。”
這樣一番謙遜的話讓常延玨聽著心裡舒坦了許多,陰沉的麵色漸漸舒展開來。
他又看了看屋門前拄拐的林錦驍,笑道:“大郎如今無恙,老朽也放心了,好好養著身子。”
說罷,起身同聶懷安拱了拱手:“聶老保重,老朽先行告辭。”
聶懷安卻一把將他拽住:“我們兩個老東西也有不少時日未見了,我知道你要來,特意帶了好酒,如今大郎劫後重生,難得的喜事,你該留下來陪我與他慶賀慶賀。”
說著就吩咐李策從裡間取了酒出來。
隻是,望著那兩瓶珍藏的老酒,他忽的皺起了眉頭:“就是來的倉促,沒備點好菜,不過倒也不打緊,三郎你即刻駕了老朽馬車去買幾樣好菜過來。”
隨後從腰間掏出二兩紋銀遞到李策手上,李策剛要出門就見四寶林瑞嘉興致匆匆的跑了過來,拉住聶懷安指著楚南梔搖頭晃腦的道:
“聶爺爺,您何必這樣麻煩李叔叔,她做的菜就很好吃的,您讓她做給您和常爺爺吃就好的呀。”
昨日吃了壞女人做的菜,四寶一直嘴饞的緊,剛剛偷偷發現屋子裡又買了肉,她不敢像大寶那樣明目張膽的和壞女人提,這時正好借著兩位老人滿足自己的願望。
聶懷安難以置信的瞟了眼楚南梔:“她還會做菜呀?”
“是呀,四寶不騙聶爺爺,不信你可以問我阿爹,昨天姥姥和我小姨娘都誇她菜做得好呢。”
小四寶生怕聶懷安不信,苦口婆心的解釋道。
這時其他三個小家夥也圍了上來,齊聲說道:“聶爺爺,四寶真的沒騙您。”
聶懷安有些為難的將目光看向林錦驍。
因彩鳳鄉的鄉館離安鄰村很近,這幾年他偶爾會來這邊探望林錦驍和幾個孩子,可從未敢想過在這個家中吃一頓飯。
若不是今日有事商議,他哪敢強留常老在此。
林錦驍這次倒沒反駁四個小家夥,看楚南梔的眼神也沒有了以往的那般厭惡,對著兩位大儒畢恭畢敬的說道:“這拙婦炒的菜口感確實新穎,二老不妨留下一嘗。”
“炒菜?”
二老一臉訝異:“這個詞倒是第一次聽說。”
但都知道學生這惡婆娘是個好吃懶做的主,哪裡燒得出什麼好菜,投到她身上的目光仍是充滿了質疑。
楚南梔對這幾日受到的冷嘲熱潮早已習慣,也是時候讓這兩老家夥改變改變對自己的看法了。
她很謙卑的與二老說道:
“二老都是見過世麵的大儒,民婦不過一介鄉野村婦,比不得那些名師禦廚,也就能燒兩個上不得台麵的囫圇菜填飽肚子,若是二老不棄,就留在家中吃午飯吧。”
不論她究竟是否做得出什麼好飯菜,這一番接觸下來,二老對她的印象都改變了許多,盛情難卻,兩人觀望著隻好應允下來留在家中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