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波吩咐了人去請醫師,轉回頭來再看向受傷的孩子時緊緊的蹙了蹙眉,突然青筋暴露,指著林錦鴻大罵道:
“大郎傷的這麼嚴重,你如何忍得下心來做這種事,要不是你嫂子聰慧,今日這一家人又要被你害成什麼樣,當初大郎娶了楚娘子,為你家掙來那麼多豐厚肥沃的田地,你不好好種地養家,非得遊手好閒,搞成今日這般狼狽慘境,你怪不得旁人。”
柳清波不過說了幾句實話,院外就傳來了婦人疾言厲色的吵鬨聲:
“我兒子怎麼就遊手好閒了,裡正大人說話可要慎言。”
眾人望去,隻見是陳氏領著女兒、兒媳威風凜凜的闖了進來。
這場麵見怪不怪,大家並沒表現得有多新奇。
也有人悄聲感慨道:“陳氏每次都是來得這麼湊巧。”
楚南梔知道陳氏又要來說情,懶得再去顧及林錦驍的想法,直接對柳清波說道:
“裡正大人,報官吧,這無賴有違鄉裡教化,擾亂民風,將他帶到縣衙也好讓他漲漲教訓。”
一聽報官,陳氏立馬急了:“什麼報官,報什麼官。”
柳清波板著臉:“你自己問問你家二郎這次又乾了什麼好事?”
林錦鴻跪在地上抱著陳氏一通哭訴,陳氏這才聽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卻很平靜道:“不就是拿了點銀子,還是自家人的,有什麼大不了的,裡正管閒事管的也太寬了些。”
“什麼叫管閒事。”
柳清波沒好氣道:“這不是拿,是偷,而且數目越來越巨大,倘若村裡人人都像二郎這般,還有沒有王法可言。”
隨即吩咐人就要過來拿林錦鴻。
陳氏見他動真格的,嚇得雙腿一軟,撲倒在地就開始苦聲央求道:
“裡正大人,我兒尚還年幼,你不能帶他去見官啊,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奴家,求你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饒恕過他這一次吧。”
“又來這套?”
柳裡正恨恨的咬了咬牙:
“孝心,有孝心就能做偷雞摸狗的事?”
“是是是,二郎是有錯,可他畢竟是亡夫的骨肉,亡夫在任五年,積勞成疾,狠心丟下我們這些孤兒寡母早早離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陳氏乾哭著顧視向周圍的人,氣勢咄咄逼人的繼續道:
“在場的相鄰們,有幾位沒受過我那亡夫的恩惠,兩年饑荒,他嘔心瀝血為大家求來減稅策令,將賑災物資、銀兩儘可能送到每一戶人家,沒餓死一人,又為相鄰們修河運、通水渠,幫助大家吃飽飯,沒有他,你們能活到現在嗎?”
“嗚嗚嗚,我那可憐的夫君,你不辭辛勞,造福一方,你看看他們如今是怎麼對待你的遺孀和子嗣的,要將你的骨肉拉去見官啊。”
說到最後,陳氏肝腸寸斷,哭天喊地的抹起了眼淚。
柳清波與在場眾人聽她提到林縣令,都是汗顏無比。
那的確是位不可多得的清官。
柳清波很為難的看向楚南梔。
楚南梔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英明一世的林縣令怎麼就娶了這樣一位不知廉恥的婦人。
她彎下身去,直麵陳氏,冷笑道:“你既然知道林縣令心憂天下,是個大公無私之人,作為他的遺孀,又怎麼敢為一己之私屢屢拿他英名出來護短,難道你就不覺得羞愧嘛?”
“你......你這賤人......”
陳氏氣得心潮難平,說話都顯得含糊不清。
“我那天說過,以後這個家與你再無乾係,你不許再踏入這院裡半步。”
言語間,楚南梔清澈的眸光中現出難以撼動的篤定之色:
“而且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今日林二郎必須送官,誰求也沒用,他今日敢明偷明搶,你護得了他,明日他若殺人放火你難道也要護著他?”
頓了頓,她又繼續說道:“你能一次次的拿林縣令的清名聲譽來博相鄰們的同情,可大禾帝國的鐵律怕是容不得你半點的徇私枉法。”
這話,她不僅是要說給陳氏聽,也是希望林錦驍能明白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