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一驚,暗暗的將目光投向棺槨旁的檀山道長,他此時正在漫不經心的往裝五穀的鬥中插香。
兩人目光交彙的那一刻,檀山道長隱晦的朝她露出一抹淺笑,之後不動聲色的轉過臉去繼續埋頭做自己手裡的活。
楚南梔心裡既感激又疑惑,倒真是位高人,竟早已猜到了自己的意圖。
本還想著將母子二人拉進來要費些唇舌拖延時間等著蠟油被炙烤融化,如此倒是為自己省了不少事。
她很放心的站起身來,正經威嚴的看向戚家母子:
“請吧,堂兄,伯母,我楚家族長、族老皆在,當年的事情他們可是記憶猶新啊,今日你們若不能給他們一個滿意的交代,即便伯父還背負著戚家贅婿的名分,即便侄女願意讓你帶回伯父的屍身,恐怕他們也不願意吧。”
她此言一出,楚烙謙手裡的拐杖直接重重的敲擊在地麵上,發出沉沉的聲響。
戚予婕聞聲望向坐在棺槨旁的楚家族老,隻見一個個滿麵怒容,嚇得她顫顫巍巍的有些不知所措。
再將目光看向麵前冷冰冰的靈牌和黑棺,聯想著楚文煜臨死前的慘狀,她心裡更加七上八下的,小心臟噗噗跳個不停。
而麵對這一生宿敵的靈位, 戚墨琛身子也止不住的瑟瑟發抖。
可這兩日賓客們因為錦紓公主前來吊唁一事散去不少, 為了掙回顏麵, 他強咬著牙關緩緩跪倒在蒲團上, 環顧著周圍披麻戴孝的柳、楚兩家族人, 暗暗撫平心緒正要朝著靈堂高呼:“父”
可還未喚出口,他卻雙目圓睜,怔怔的注視著寒森森的靈位,嚇得麵色慘白的說不出話來。
眾人一同望去,隻見靈牌四處鮮血四溢,漸漸模糊了靈牌上的字體,一個個瞠目結舌的都忍不住失聲痛哭道:
“文煜,你死的冤啊。”
“伯父怕是被這對母子逼死的。”
族老門也睜圓了老眼,瞧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唏噓不已的議論道:“文煜一定是在戚家受了天大的冤屈,如今顯靈了,要來索這對母子的命。”
林錦驍雖然清楚這是楚南梔做了手腳,怕小家夥們看到這一幕,緊緊護著四胞胎不讓他們看。
可大寶林瑞文還是忍不住好奇的抬頭瞥了眼,僅是一眼就嚇得心裡直打哆嗦,但隨即想到昨日阿娘在樓上做的事情,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機靈的同弟弟妹妹們示意了眼,然後不約而同的跟著大家假裝啼哭了起來。
林錦驍瞧著小家夥們哭得並不真切,不由得暗暗撇了撇嘴:真是群小機靈鬼。
戚予婕聞聽著小孩子們的哭聲,呆呆的看著血淋淋的靈牌,嚇得雙腿一軟,撲通跪倒在地,哀聲道:“文煜,你不要嚇我和琛兒,他再不敬也是你親生的兒子啊,難道你真的忍心看著他受折磨嗎?”
戚予婕語聲斷斷續續的,緊盯著漸漸模糊的靈牌,感覺額間冷汗直冒。
柳芸和楚家姐妹早已泣不成聲,紛紛哭喊道:
“兄長,都是我們一家連累了你,害你飽受折辱,被這對母子逼上了絕路。”
“伯父,你生前不能拿這對母子怎樣,你既死的如此不安,就帶著他們母子一同上路吧。”
戚墨琛平日裡雖說膽大妄為,可見到這種事也是懼怕不已,心裡哆嗦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