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德福有些難為情的看了看他身上穿著的長衫,雖已經被血跡染得看不清顏色,可昨日替他裁剪胸腹處的衣料時就摸出那質感並不一般,有些惶恐道:“山裡人穿的衣服怕是郎君”
“無妨。”
謝景辰打斷他,漫不經心的回道:“隻要是乾淨的就行。”
總比這一身臟兮兮的要強。
馬德福思忖著點了點頭,趕緊出去為他找衣服。
等著屋子裡隻剩下楚南梔,謝景辰看著桌子上的參湯,忽然眼笑眉飛的喚道:“小梔梔,你過來。”
聽到這個稱呼,楚南梔險些噴出一口老血:“誰允許你這樣給老娘取外號的?”
奶奶個腿,簡直不知死活。
“外號?什麼外號?”
謝景辰表示聽不懂,斟酌了片刻,忽然意識過來:“你說的是諢號吧,咳,不過是個人名,你這麼計較做什麼,你要是不喜歡,本哦,我可以重新給你再取嘛。”
“彆在這裡和老娘套近乎,有什麼屁快放。”
楚南梔沒好氣的瞪了眼他。
“喂,你怎麼總是唯獨對我這麼凶巴巴的,我瞧著你對彆人也不是這樣啊,我並非什麼大奸大惡之人,你為何老這麼提防著我,說起來,上次在南華觀我好歹也替你解了圍,助你破了案子的。”
謝景辰委屈巴巴的訴苦道。
“那是你咎由自取的。”
誰讓你不懷好意的調戲老娘,楚南梔將參湯端到床邊的櫃子上放下,冷冷的示意道:“快喝,喝完早些說事。”
“哪有這樣照顧病人的。”
謝景辰有些無奈的歎息了聲:“我現在很虛弱,需要人關心需要人嗬護。”
呸。
楚南梔瞧著他這般矯揉造作的姿態,直接戳破他的小心機:“方才入廁都能自己去,喝碗參湯難不成還要人喂不成。”
聽到這話,謝景辰麵頰立時陰沉下來,沉吟片刻,語氣忽然變得很是低沉:“你走吧,我不用你照顧了。”
楚南梔正欲轉身,不經意的卻察覺到他臉上浮起的陰鬱之色,一時間有些於心不忍了。
自己方才說話的語氣的確是重了些。
再仔細想想,這登徒子雖說沒個正形,但對自己也並無惡意,還幾次幫著自己解圍,倒是自己太苛責他了。
緩緩坐下身來,她端起參湯,調整了語態,語重心長的說道:“喝吧,養傷要緊。”
頓了頓,她又補說道:“我這人脾氣不太好,所以你不要無端招惹我,我可以接受你叫我大梔,但你不能叫我小梔,你有事可以求我,但不可以命令我。”
謝景辰聽著這話一臉苦意,可望著她溫柔下來的眉眼,心裡再多的委屈都能頃刻間被融化個乾淨。
這女子處處都透著股特立獨行,與他所見識過的女人都截然不同:
說她有多溫良賢淑,她可以不拘一格的耍心思讓南華觀那群道人來為難自己,渾身上下透著種說不出的邪魅狂狷;
但又不能簡單的定義她是個不守禮節、滿腹心思的奸邪女子,因為單憑她為著心中大義不畏強權去對抗皇威就足以令人敬佩。
這樣複雜多變的一個女人,看上去既那麼的真實,又讓人覺得十分有趣。
所以自打南華觀一彆,這個讓人魂牽夢繞的女子就一直盤踞在他腦海,隻是所有美好的幻想就在昨日徹底的被終結。
真是有緣無分!
想到這裡,謝景辰惋惜著默默歎息了聲,眸光溫存,嘴角上揚著彎出一抹淺淡的笑意看向她:“多謝。”
隨後平靜的接過參湯,不動聲色的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