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是陳董的助理,對雇主家的事情不應該置喙,但他照顧了陳漠河七八年,也常把自己放在他的哥哥的位置。
“沒什麼。”陳漠河低聲道。
他沉吟片刻,若無其事地提起:“周黑雨不打算去墨爾本了。”
車隊前駛,王哲道:“正常,墨爾本的留學和生活成本她們恐怕承受不起。”
“嗯?”陳漠河挑眉,“僅僅因為這個?”
王哲打了轉向燈,它滴答滴答地響起來:“這是很嚴重的事情。”
陳漠河靠在座椅上,轉了轉手機,心裡突然輕快了起來。
他抬手撥了個電話:“哥,聽說你弄了輛帕加尼風神?”
堂哥在那邊得意地笑:“呦,消息很靈通啊,怎麼著?想上手玩玩兒?寒假跟我去佛羅裡達那邊整個駕照?”
“既然有了新寵,那輛落灰的阿斯頓馬丁給我吧。”
“你小子駕照都沒有呢,打得什麼主意?”
“缺錢,打算賣了。”
堂哥立馬撇嘴:“滾,缺錢找你爸媽要去!”
“彆啊,過幾年我給你買回來成不?”
陳漠西猶豫了一下:“那也行,但我要DBS高配。”
“成交!”
王哲在前麵聽他掛了電話,才道:“你要幫她?”
“對。”陳漠河瞧著窗外,心情舒暢不少。
王哲道:“你願意做她的朋友吧,不是做債主。”
陳漠河眉頭一皺,沒說話。
-
高一一班的教室裡,窗戶上彌漫了一層由室內室外溫差造成的白霧。時間一久,白霧的顆粒越來越大,有些凝成了水珠,從上往下地滾落在窗台上,在霧麵上留下坑坑窪窪地一條線。
陳漠河帶著一身初冬的涼氣進教室門來,雙手隨意地揣在兜裡,勾腿把門帶上。
關上的門最大可能地阻絕了寒意。
周黑雨正站在後黑板前的板凳上,一手拿粉筆,一手拿黑板擦,腋下夾著誓詞。
板凳不低,她旁邊又沒人看護,讓人看著緊張,陳漠河走到她旁邊。
她要往後黑板上謄寫誓詞,以便每個同學都能看到。不過在這之前,她必須把在後黑板上原來布置的作業擦掉。
她穿著黑色的羽絨服,不一會兒,袖口上就蹭了一層白色的粉筆灰。
她肩膀一動一動的,胳膊不太能用上力,無知無覺之間,夾在腋下的那張紙就從兩層黑色羽絨表麵布料之間滑下去了。飄飄忽忽地飛到陳漠河腳下。
陳漠河把它撿起來,抖了抖灰,走到周黑雨站著的板凳跟前:“東西掉了。”
周黑雨艱難的回過頭來,看見陳漠河愣了一下,立馬躲開眼神。
她還以為經過前幾天的事情,這個家夥會賭氣地和她冷戰上一段時日。
但日常事務無可避免。
“謝謝。”她兩隻手都拿著東西,抬抬胳膊,道:“你幫我放口袋裡吧。”
陳漠河的手遲疑了一下,才兩根指頭夾著誓詞,放進她的口袋,在剛剛觸到口袋裡輕淺的溫熱時,飛快地收回手指。
那口袋被體溫熨熱的部分並不很深,加之他收手得急,誓詞黃色的紙張像被折皺的餐巾,從她的口袋裡探出來大半。
周黑雨繼續大開大合地伸展著胳膊,擦黑板。
陳漠河靠在最後一排的桌子上,張張口,道:“周黑雨,你……咳咳。”
黑板擦抹掉粉筆字跡的時候,那些白色的粉末就毫無規律地胡亂飛,撲到臨近的桌子上、地上和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