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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茉醒時,夜幕早已來臨。屋中並未點燈,漆黑一片,她慌張地喚:“阿潯。”
“吱呀——”
有人推門而入。
聞見熟悉的腳步聲,虞茉稍稍放鬆,似嗔似怨道:“我不過是打個盹,你便不見人影了。”
話音一落,她思緒清明幾分,後知後覺地想起,趙潯原就不必寸步不離地守著自己。
幸而他無意辯駁,隻沉默著點燃兩盞明角燈,待虞茉整理過儀容,出來外間,方解釋說:“你歇息時不喜光亮,故而未提前點燈。”
竟有這個緣故。
虞茉腮畔微微一燙,燭火搖曳中,羞怯抬眸,眼波盈盈,似有柔情萬種。
趙潯刻意無視心底陌生又洶湧的情潮,將目光移開,掃過她略見淩亂的發,語調淡淡,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待你綰過發,我們便可出發去街市。”
“……嗯?”
她不會綰發呀。
二人麵麵相覷,她自趙潯眼中品出了類似無語的情緒,頓時無辜地努努嘴,“我背上又不曾長眼睛,哪裡能瞧見青娘子是如何綰的發。”
趙潯頭疼地揉了揉眉心:“總要試一試。”
否則整個街市上的行人皆要駐足觀看,於她無益。
虞茉忽而傾身湊近,噙著笑:“今晨你不是也在,可瞧清了青娘子的動作?”
他隻當虞茉期望自己指點一二,並不吝嗇,點了點頭。
下一瞬,虞茉握住他的小臂,將人牽至銅鏡前,眨巴眨巴眼睛,直白道:“可以嗎?”
“……”
見趙潯神色微變,她一麵遞來齒梳,一麵寬慰:“人無完人,你胡亂綰個樣子便好,彆有壓力。”
虞茉將手舉高,古人袖擺原就寬大,隨著動作牽引,幾乎落至肘部,露出纖細白皙的一截。十指尖尖,腕骨小巧,肌膚滑若凝脂。
趙潯眼神黯了黯。
她卻素來是個缺乏耐性的主兒,停頓兩息,見趙潯不接,嘟囔道:“罷了,你既不願意,我再去問——”
話音未落,趙潯伸手,指腹堪堪擦過她的。
觸感分明溫熱,卻燙得她心尖兒發顫。虞茉霎時咬緊了唇,鴉羽振了振,從鼻間輕飄飄地哼一聲,故作淡然地轉過身去。
銅鏡映照出少女垂眸不語的羞態,趙潯彎了彎唇,傾身靠近。玉佩和短匕發出清脆的撞擊音,摻雜了衣袍摩挲聲,竄入耳中,令她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卻還不止。
趙潯撚起幾縷青絲,一麵回憶,一麵端詳。酥麻癢意轟然間炸開,刺激得虞茉縮緊了肩頭。
動作幅度之大,令趙潯跟著頓住,他看向鏡中,關切地問:“弄疼你了?”
什、什麼虎狼之詞!
虞茉麵色緋紅,嗔怪地瞪他:“你到底行不行。”
她自以為惡聲惡氣,實則語調綿軟、尾韻微長。落入耳中,甜絲絲的,像極了打情罵俏。
趙潯喉結聳動,一時忘了辯駁,沉默著拆去金簪,再略帶生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