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數日,竟於不知不覺間變得體貼,真真是令人受寵若驚。
“多謝。”虞茉坦然接受他的照拂,隔著薄絹,朝胡梯口等候多時的侍從二人頷首見禮。
慶言僅窺得一朦朧輪廓,但見少女風姿綽約,身量堪堪及自家殿下肩頭,如此迤迤然並行,背影極為登對。
於是抬肘,戳了一戳慶薑,低聲問:“這虞娘子容貌如何?”
慶薑自幼醉心武學,不善言辭,更遑論對著姑娘家評頭論足。當即耳根微紅,咧嘴赧笑:“和主子一般好看,煞是好看。”
“咱們殿下可是一等一的美男子。”慶言將信將疑,“嗤”道,“你慣會誇大其詞。”
一行人隨堂倌進入雅間。
虞茉摘下帷帽,自然而然地遞給趙潯。後者麵不改色地接過,懸於冠架,再抬手撥開玉白珠簾,示意她往裡入座。
這回,少了紗絹遮掩,露出一張清麗無雙的臉。
朱唇飽滿,黛眉彎彎,似江南煙雨中的江畔垂柳。因行過長街,微有熱意,雙頰透出春日桃花般的薄紅,顏色天然、占儘風流。
慶言尚未來得及收斂眸中驚豔,忽覺脊背一涼,見自家殿下淡淡瞥來一眼。他忙賠笑道:“屬下去要份兒戲單。”
“什麼戲單?”虞茉支著下頜,懶聲問。
趙潯將提前吩咐過的冰釀圓子推至她麵前,解釋:“方才經過大堂,可瞧見了說書先生?雅間裡,則是歌、舞、琴、戲。”
她了然地點了點頭,一麵用調羹攪勻,一麵打量四周。
臨近廂房門,是間精巧小室,橫梁上懸掛了玉石串成的珠簾。再入裡間,越過一道花鳥屏風,眼前豁然開朗。隻見窗下列一棋盤,左右各有書櫥,可謂是高雅至極。
長桌安置在上首,堂中空缺,兩側擺放著四張方幾。如今想來,正是獻藝之處。
虞茉暗道一聲“誇張”,卻發覺趙潯幾人俱是習以為常,連慶薑也光顧著飲茶解渴,臉上無有半分新奇。
江府竟奢華至此?
“戲單來咯。”慶言貓著腰將折子放下,順道接過小二手中的玉壺春瓶,作勢要替趙潯斟酒。
趙潯擺手:“不必你伺候。”
慶言畢恭畢敬地應“是”,直起身,坐回了下首方桌前。
虞茉困惑的眼神在二人之間徘徊,心道慶言身為侍從,未免過於麵麵俱到了些。既武功不遜,又善察言觀色,還不假人手地布菜伺候,倒更像是家仆與下屬的結合體。
她默然想了一想,無果,隻歸咎於京中世家與地方的差異。
趙潯對歌舞興致缺缺,攤開戲單,偏過臉問她:“可要聽曲兒?”
虞茉下意識要拒絕,話至唇邊,清脆一笑:“好呀,就聽箏吧。”
得益於現代父母很是熱衷給孩子報興趣班,虞茉從小便接觸過圍棋、書法、樂器,隻她生來好動,最後僅餘鋼琴及古箏二項,堅持練了十餘年。
擇日不如撞日,她便品一品大周朝琴師的技藝,剛巧能供她參考,以估量自己在此間的斤兩。
趙潯朝慶言略一頷首,後者會意,麻利地將兩側紗簾放下。
少傾,青年琴師抱著瑤箏入內,朝上首拱手一揖,得趙潯準允後坐定,指尖輕撥,舒緩曲調悠悠傳開。
虞茉細細聽了片刻,於桌下踢了踢趙潯的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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