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途徑螢州。
虞茉心中五味雜陳最終按捺住探頭打量的衝動斜倚著車壁闔目養神。
是以她未瞧見,城門口知州虞長慶並兩列衙役恭敬跪地,隔著距離朝趙潯行禮。
趙潯恢複了一貫的疏離之姿唇角雖勾著笑
可惜他答應虞茉不插手其家事至少明麵上不便替她出頭。
銳利的打量持續了小片刻見虞長慶麵色隱隱發白,露出惶恐表情趙潯方不鹹不淡地道:“平身。”
螢州偏遠,許久不曾迎來大人物,更何況是儲君。而虞長慶在此為官十幾載,鮮少需要行跪拜之禮竟肉眼可見地生疏了。
他暗自捏一把汗琢磨太子殿下可是為此動怒,才刻意遲遲不喊起……
趙潯卻不管旁人在想什麼,嚇也嚇過了,重又翻身上馬,清越道:“出發。”
於是乎浩蕩長隊徑直穿行過螢州城中。一來,如此可縮短路途,二來,趙潯有心看看虞茉生長的地方。
唯留虞長慶略略傻眼直至太子殿下消失在視野之中撐著衙役的手站定不解道:“這便走了?”
怎麼像是——
單純傳自己來城門跪一場?——
因借道螢州路程縮短不少日暮西沉時已順利抵達下榻的客棧。
依舊是內侍提先張羅一番趙潯則牽著她去用晚膳。
虞茉心情煩悶以致食欲不振隨意應付了幾口將碗筷一擱:“我吃飽了。”
“茉茉。”他不讚許地投來一眼“你今日除去喝了半碗冰鎮龍睛便隻吃了兩片青菜怎麼要修仙嗎。”
“……”
修仙一詞還是她教的短短幾日竟被趙潯用得如此熟練。
虞茉眸中總算漾開淺淺笑意頗給麵子地夾起白灼雞肉咽下後同他討價還價道“今晚陪我嗎?”
趙潯下意識要回絕卻見她耷拉著眉眼顯然受了不少衝擊。
也是恨亦消耗力氣。
今日直麵螢州與虞家她不可能無動於衷。
礙於一瞬的心軟他點了點頭但煞有其事地補充道:“我打地鋪。”
“好啊。”
虞茉抿唇笑笑總歸她說了才算數。
此地名為欒安天色一暗街上便不見行人。虞茉也無興致晃悠喂過小馬隨趙潯上樓。
途徑她的房門
時,趙潯步履不停。
虞茉疑心某人要食言,忙張臂攔住,雖是自下往上地看他,氣勢卻不輸。她質問道:“不是答應了要陪我一起睡。
直白的話音令趙潯耳尖紅了紅,他忍耐著赧意揮退一眾內侍,無奈地答:“我隻是先回房沐浴。
“哦……
她努努嘴,不情不願道,“算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
趙潯麵色發燙,連帶著意識也難以維持清醒,隻沉悶地“嗯一聲,轉身進了隔壁廂房。
虞茉也抱著寢衣繞過屏風,將自己浸入白霧彌漫的寬大浴桶。
溫熱水流短暫洗去疲乏之意,她揉揉臉,提醒自己莫要受虞家人影響。
為原身報仇,可以;
但她更是來自一千年後的虞茉,斷不能因此損傷自己的身體。
一番開解過後,愁思所剩無幾。她屈指懶懶撥弄著水流,口中也隨意哼起歌。
直至趙潯敲門,方掙紮著出了浴桶,胡亂擦拭幾下,套上素白寢衣前去相迎。
他熟稔地接過巾帕替虞茉絞發,見她麵上恢複了生氣,不由得莞爾,提醒道:“夜裡可彆哭著說腹中饑餓,求我為你去尋吃食。
“……虞茉憤憤瞪他一眼,心想,誰家男朋友如此喜歡拆台?
偏趙潯傾身在她眉心印了印,仿佛很喜歡她微露慍色的模樣。
“你這是挑釁!虞茉控訴道。
趙潯無法反駁,因他的確存了逗弄的心思,但還是識趣地認錯,順勢咬了咬她的唇,語氣低緩而磁性:“隻是覺得你生氣的樣子很可愛。
她冷冷“哼一聲,挑了挑眉:“你知道什麼是二十四孝男友嗎。
男友一詞,趙潯已經學會,他如今便是虞茉初個且唯一的男友。
但二十四孝……
趙潯嗅到淡淡的危險氣息,卻還是硬著頭皮接話:“何為二十四孝男友?
虞茉得意道:“自然是女朋友的要求皆要儘力滿足,總之不能像你這般總是欺負我。
“哦?他努力繃直唇角,但眼尾仍是止不住地微微彎翹,佯作虛心求教地問,“我何時欺負過你?
“方才你不是還威脅說,我夜裡便是餓死了,也不能央你去尋吃食。
“……
麵對她光明正大地曲解,趙潯無奈地搖了搖頭,認錯,“是我不對。
虞茉被哄得心中熨帖,抬眸看他,軟聲道:“阿潯,我餓了,我想吃沙冰。
“已經著人
提前備著了。”趙潯替她梳好一頭綢緞般的烏發,順手攏緊隱見春光的衣襟,交代說,“夜裡涼,彆忘了披件外袍。”
他親自去東廚端了一碗沙冰,並一碟宜於氣血的紅棗糕,回至房中,見虞茉乖巧地翻著書。
她近日似乎尤為好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