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茂陽幾個同學的家長,坐在一邊看孩子熟練的穿著肉、蔬菜、小魚、饅頭片,好些種的串子,說是看著好玩,其實心裡都有些不好受。
“你瞧瞧!這熱的天,還帶口罩呢!哎!孩子為了學費也是受了老大罪了。”肖成玉媽看到兒子頭上的汗,順著白色廚師帽的邊沿往下流,然後又被厚厚的紗布口罩吸收了,有些心疼兒子太辛苦。
肖成玉爸卻是個明理的,小聲的嗬責自家女人:“你彆瞎說話!要不是孩子校長求到人家飯店,孩子就是想受罪掙錢,都沒機會。”
“看你說的什麼話!我哪有你想的那意思,就是心疼孩子,又要念書又要掙錢。都怪我沒用,讓孩子受苦了!”
肖成玉爸有些沉悶的點點頭,沒再言語。
肖爸其實不是沒本事,他是車間裡機床的維護員,算得上是技術工。每個月的工資在單位裡雖然算不上最高,那也是在工資表的上端,隻是這麼多的工資裡麵,真正屬於他自己的卻沒有多少。
當初,他爸退休的時候,他是答應了家裡哥哥妹妹們提出的這個條件、那個條件,才有機會接了爸爸這個班。頭幾年沒結婚、沒孩子,還能承受家裡的那些負擔。等到第二個孩子出生,漸漸的就付不起要給爸爸媽媽的養老費、大哥的補償、兩個小妹的補償。可是,隻要這邊遲了兩天沒把錢送回去,他媽立馬就到他家來要錢,還順帶的罵他喪良心。他不想被同事們誤會,寧願自己和孩子餓著,也會早早的把答應給他們的錢送回去。
肖媽是有工作的,隻因為她脾氣不好,總是跟車間主任吵架。以前工廠忙的時候,她倒是沒事,等到這兩年工廠不行了,她是第一個被停工在家的。一個月隻能拿到十幾塊錢的基本工資,其它的什麼都沒有,連廠裡的福利都沒有她的。吵過鬨過,都沒有用。想做個小生意,又沒有本錢(最主要還是磨不下來臉麵),就這麼閒賦在家好長時間。、
她又看了好一會,兒子串串子的神態,很認真也很輕鬆,就是熱的滿頭汗。但是,相比較她以前在車間的悶熱,似乎這兒的熱,又不值得一提。而且兒子他們九點上班,到晚上十一點回去,一天就能掙十五塊錢,這工資其實是很可觀的。她看著、想著,都有些心動了,很想問問老板娘,自己可不可以也過來做工。
李江城媽媽的著重點則是河道邊上擺滿了的小方桌!那麼寬敞的地方,都擺上了小方桌小凳子,三三兩兩的客人陸陸續續上座。三十多個孩子,各自的麵前都堆了挺大堆的串兒。可是孩子卻說:彆看這麼多,等到七、八點,客人上座高峰期時,根本就不夠兩小時用的。
她一邊看著一邊聽著孩子們說燒烤生意怎麼怎麼好,這心思也在開動。她家住的地方不是巷子裡,門前也很開闊,而且不遠的地方也有工廠。要是她也在門前擺上幾張桌子,跟劉家飯店一樣,搞個燒烤,是不是就能解決一些家裡經濟上的困難了?隻是,兒子經常說,這燒烤看起來簡單,但是要想做的好也不容易。
幾個孩子的家長平常都被封閉在自己廠區或家庭裡的那個小圈子裡,看不到外麵的世界,就覺得這個世界沒有活頭了,過的消極又頹廢。今天在劉家飯店看著兒子和同學熱熱鬨鬨、開開心心的乾活,眼前的客人像大雁似得,一隊一隊的來,一隊一隊的去。他們突然就在心裡湧出一股豪邁來:這麼多人都能過的好好的,憑什麼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