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歡送知青(2 / 2)

這一批下放學生到他們生產隊的不多,隻有七、八個,但是都很吊,隊裡給他們安排的幾家幫扶對象入住,他們都不願意住——嫌臟、氣味難聞(好多人家都把尿桶放在床腳邊,叫這些城裡人的確受不了),執意要單獨住。隊長沒有辦法,隻好帶領社員幫著把劉地主家收繳上來充公的大院子給收拾出來,讓那七、八個下放學生們自己分房住。

接著,這些下放學生又要求隊裡分糧食的時候,把他們各人的另外放出來,他們要自己領走、自己做飯。好吧!不論各種運動怎麼鬨,這時候的農村人骨子裡依舊是畏懼城裡人,仍然對讀書人有著不一樣的敬仰。即便是這些個剛剛脫離家庭、離開父母的小毛孩,並且是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旗號,但是隊長和社員們也一樣不敢得罪,依著他們的要求,一一照做。

這些下放學生不接受社員的幫扶,社員們又都經曆過臭老九的年代,對於這些所謂的讀書人雖然在內心依舊敬仰著,但是卻沒有誰會上前獻殷勤,主動積極的去幫助他們,任由他們對著燒稻草或稻殼的鍋洞傻眼。他們不知道鍋灶旁邊一個長長的木頭盒子是乾嘛用的,好奇的扯了幾下,便很聰明的猜測出它的功用,原來是給鍋洞裡吹風用的風箱。

這個隻在傳說中聽說過的東西,親眼看見了,看似很簡單卻都不會用,沒的辦法,隻好專門安排一個人來拉風箱,然後就有了一個鍋灶兩個人燒火的奇景。

彆人家的下放學生,跟著社員一起乾活掙工分,收工了還教導社員的孩子讀書識字教數數。他們家的下放學生,跟著下田栽了秧,一個大太陽曬過就是焦黃一片,隊長緊急停止他們下田栽秧,求著他們在家好好養著避避暑。

到了田地除草的時候,社員們又忍不住要下放學生們跟著到地裡除草。(說實話,誰也不願意就這麼白白養著這些外人家的孩子,當然是能夠讓他們乾的活,都是儘可能的想要叫上。)不過,事與願違,他們下了地,把雜草留著,專門除糧食苗子。這可把社員和隊長嚇壞了,大家都是經曆過啃樹皮、吃白土年代的成年人。誰能受得了這麼糟蹋糧食和糧食幼苗?於是,個個都認了倒黴,寧願白養著這些下放學生也不再眼紅他們的清閒,更不會逼著他們下田、下地乾活了。

然而,社員們消停了,那些下放學生們卻開始出幺蛾子。糧食在這兒除了大米就隻有少量的小麥,倒是沒有什麼可爭得,但是瓜果、家禽就成了這些下放學生們惦記的美味。

這時候雖然早已解除大鍋飯生活,但是隊裡集體的菜園子、豬圈、雞舍、鴨棚什麼的都沒有分到個人。不過倒是給各家也留了幾分自留地種菜和黃瓜、菜瓜等瓜架子,還有的人家養了幾隻雞、鴨下蛋給孩子們加餐補補。

然而,就是這些為了家裡孩子才種的瓜果和養的雞、鴨,就叫這些無所事事的下放學生們給盯上了。他們不敢偷摘集體的,但是敢明著摘個人的。他們摘了你的瓜果,還不能罵、不能說,否則,下一次就會報複性的糟蹋瓜秧子。還有,誰家養的雞不能跑進下放學生們住的大院,一旦跑進去了,他們就理所當然的宰殺吃了。你要是找他們要雞,他們就理直氣壯的說:現在都是集體財產,誰敢說那雞是自家私有的?你要敢答應說是,那就拉出去批鬥!雞也好、鴨也好,雖然社員都知道是大隊乾部允許養的少許幾隻,但都有些提心吊膽,隻怕真出了事,大隊乾部不認。因此,這些下放學生一威脅就都隻有忍氣吞聲的認倒黴。

就這麼兩年下來,這些下放學生對於樹塘生產隊的社員來說:簡直是比來他們生產隊裡公乾的工作組還要厲害的主,惹不起也躲不起,隻能期盼著這些人能夠快快的離開他們這地方。如今政策一下來,彆說這些下放學生們興奮不已,就連這兒的社員、隊長都長舒了一口氣,恨不能買幾掛炮仗放放,慶祝慶祝。

要說!彆人家的知青都是要自己想各種手段、靠走門路的辦法才能拿到一個回城的名額。而他們家的下放學生全部都是大隊乾部想辦法給他們掙名額,並且掙到了,統統是一次放過,大隊乾部還真就放鞭炮各種歡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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